陳煙橋點頭,聲音更悶,「謝了。」
倪芝聽出來對話的是他,他腳步一輕一重,在往外走。
她不知怎麼就喊了一聲,「煙叔。」
陳煙橋頓住腳步。
倪芝喊出來就後悔了。
既然都說出口了,還是接了一句,「我跟你說兩句。」
莎莎撲嗤一聲,跟陳煙橋說,「肯定是小姑娘害怕了,覺得一會兒會疼,煙叔你去做做思想工作唄。」
門外的腳步聲響了兩聲,接著是一聲沉悶的木板輕輕磕到木質門框上的聲響。
青灰色的帘子只有一半,朦朦朧朧透著光映著人影。
她看見他穿的鞋上儘是摺痕,他洗得起球的灰色褲子,他垂下來的手腕上的佛珠,他夾著的畫板,唯獨看不見他臉。
她問,「你怎麼來了?」
「拿畫板,順便過來看一眼。」
「哦。」倪芝想起來,上次他們收了畫攤兒,不知道誰說的幫他把畫板寄放到一家店裡,大約他說的就是去那家店裡拿畫板。
他的聲音變了許多,啞得像又滄桑了幾年。
帘子外棒球帽和莎莎打情罵俏,連吃個包子都能就到底是豬肉粉條餡兒還是大蔥餡兒爭執,他們這邊靜悄悄的。
倪芝還是想問他,「你為什麼不回簡訊?」
陳煙橋答她,「回了。」
他說的是,回了她的紋身店地址和電話。
倪芝不滿,「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陳煙橋想了想,把口罩摘了,聲音清楚些,「你想來,就來吧。」
他說完就夾著畫板往大門走。
莎莎重新進來,跟她邊絮叨邊拿鉛筆橡皮修圖。
外面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些聲響。
明明很模糊,倪芝還是聽清了。
「煙叔,嘖,以前怎麼沒發現喊煙叔還挺好聽呢。喝兩口水再走唄。對了,怎麼快倆月沒見你?」
「欠了一個朋友十年的畫,想一口氣補上,就沒空來了。」
「倆月啊,畫了多少?」
「不多,還刻了幾件兒。」
棒球帽這回驚訝了,「你還會雕塑?」
跟素描這些不一樣,很多人半路出家,自學成才,比如他就是,甚至還開了紋身店,學雕塑的多半是科班兒出身。
「恩,」陳煙橋沒否認,「我原本,就是學這個的。」
「可以啊,下次露兩手。」
「不行了,」陳煙橋搖頭,眼神平靜,「手傷過。」
棒球帽早看出來他有故事,拍了拍他的肩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