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里空無一人,連值班的人都偷懶不知去向。
以倪芝這般晚上也敢亂跑的習慣,在江北這樣郊區誰知道會遇上什麼。
陳煙橋看了眼她,「去哪兒了?」
他的話音被炸開在爆米花機的轟隆聲中,因為離著近,聲音如耳邊響起的平地驚雷。
倪芝不確定自己看的口型對不對,她放下掩住耳朵的手,終於能把冰涼的手縮進兜里。
她偏頭問他,「你說什麼?」
一截兒煙屁股被扔到地上,猩紅的菸蒂被踩滅了。
「沒什麼。」
陳煙橋想起來那回批評她夜晚不注意安全,反倒被她揪住話柄,聲討一番,他是為了贖罪才重視姑娘家的安全。
倪芝把他扔下的菸蒂踢到值班室門口放的鐵皮簸箕里。
「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喊你。」
「恩,」陳煙橋邁步往外走,還是忍不住隱晦地教訓她一句,「你應該到了學校就下車。」
倪芝跟在他身後,眼角儘是上挑的笑意,忍著沒笑出來。
他怕是不記得自己錢包里有多少錢,交了管理費又還剩多少,倪芝就給他留了四十幾塊的零錢。如果她到西大橋下了車回宿舍,把他一個人丟到江北的荒郊野嶺,他大概連打車回去的錢都不夠。
到時候回來時候,大概真要成歐美的荒野獵人了。
兩人走出停車場,走過爆米花機,便是一串兒攤位。
陳煙橋問她,「餓不餓?」
倪芝當然餓,中午就跟他在郊區吃個了簡餐,上山下山,她剛才如果不是要接電話,都已經買了路邊的烤紅薯了。
倪芝指了指不遠處,「我們吃那麻辣燙吧。」
她打電話時候就看好了,路邊停了一輛廢棄的公交車,卻燈火溫暖,細看了原來是家盜版的楊國福麻辣燙。
陳煙橋順著她指的方向盯了半晌,才辨別出來,那輛廢棄的公交後面貼著歪掉的字「楊國富麻辣燙」。
在麻辣燙的江湖裡,有兩個廝殺已久的品牌,「楊國福」和「張亮」,都是哈爾濱發源的,兩家自己廝殺不說,連山寨品牌都要爭高下。
只不過這樣形式的廢棄車廂美食,他並沒有親眼見過,以前余婉湄看書里提過跟他說想吃,但兩人找不到,余婉湄不是多饞嘴的姑娘,兩人就作罷了。
沒想到過了十幾年,在江北郊區碰見了。
東北的麻辣燙吃的是個糙勁兒,沒人招呼,自己選了去秤就是,連飲料都是自取的。
陳煙橋把兩人的帳付了,他才察覺自己並不剩幾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