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剃鬚刀鈍得不行,刮過去的動作澀緩,這回知道掃墓時候他臉上的血道子怎麼來的了。
看他終於彎下腰用水胡亂沖了幾下,倪芝湊上去啄他的下巴。
被他擋回來,皺著眉,「沒洗乾淨。」
倪芝就老老實實繼續從背後攬著他,全身心依賴地貼著他,柔軟地像團棉花。
陳煙橋輕笑,由著她抱個夠。
直到把下巴上的泡沫和刮下來的鬍渣洗乾淨,才轉過去拿擦臉的毛巾。
他的小姑娘被他動作推到後面牆上,架在他和毛巾之間。
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水珠,陳煙橋嘆了口氣,語氣正兒八經。
「丫頭,有沒有想過,我會比你早走十年。」
男人背對鏡子,鏡子裡的女人聞言眼眶紅了又紅,低下頭掩飾著欲落的淚。
委屈極了,「我再也不叫你老男人了。」
陳煙橋聽出來她話語裡的孩子氣,語氣冷靜地像旁觀者,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你怎麼叫,我都比你老十一歲。」
倪芝知道他又在逼她,把他的不好一樁樁全告訴她,他年輕時候睡過不知道多少女人,他心裡忘不了余婉湄,他每天渾渾噩噩只知道混日子,全逼得她只能往肚子裡咽。
偏偏是遇見她之前的事情,她除了恨自己不能早生十年,再沒有一絲辦法。
或許現在已經是歲月對她的憐憫,如果是她十年前遇見陳煙橋,他多半兒不會多瞧她一眼。
倪芝揪著他的白背心,語氣惱火,「你就不能少抽點菸,多活十年。」
陳煙橋知道自己菸癮有多大,敷衍她,「嗯。」
她說完伸手進他褲兜里,摸到硬硬的煙盒和打火機,晃了晃,「歸我了。」
她話音未落,門口就有人敲門。
倪芝喊了一聲,「來了。」
鬆開他去門口拎進來一袋又沉又大的包裹。
從袋子裡一個個掏出來是抹布、海綿、未拼接的掃把、吸水拖布,以及床單。
早上倪芝睡醒,摳了摳他床單上的洞,焦黑的一圈,剛好是菸頭的直徑。這人都到什麼程度了,抽菸能把床單燙個洞。
想著他說的今天要收拾一番,沒起床時候就訂了送貨。
陳煙橋看見床單搖了搖頭,「看見我床上被菸頭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