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齡無關,和性格有關,和閱歷有關,和傷痛有關。
可她難過的,正是這種距離感,隔著閱歷隔著傷痛隔著生死。就像現在,明明走在旁邊,卻感覺他特別遙遠。他就是這麼難以揣測,深不見底。好似那些易怒和淺層的冷漠,都是他想讓你看見的。
多的是倪芝看不見和讀不懂的東西,她曾愛探究人性,了解他的苦楚和內心。真正當了戀人,並不好受。看見余婉湄QQ的那一刻,她就如墜冰窖。他愛余婉湄,或許已經是過去式,又或者還保留了一丁點兒情分。
可他的那些儀式感,已經深入骨髓了。
照顧蓬萊,保留她的QQ號。
而且還有多少倪芝沒看見的事情,是他心裡為余婉湄留下的位子。
倪芝今天就像一踩就陷進去的雪,深深地感到無力。
腦子裡漿糊一樣,鈍痛和麻木,慢慢還耳鳴起來,聽不清動靜。
原來是前面路邊已經有大爺拿著鏟子鏟雪了,在地上磨出刺耳的拖拉聲。
倪芝抿著唇,「煙叔。」
陳煙橋嗯一聲。
「就到這兒吧,我自己回去了。」
這裡已經到了學校裡面的十字路口,往上走是一條長長的斜坡,直通教學樓,往下走是宿舍,左右各是操場和其他公寓。
哪怕是雪天,也多的是學生嬉鬧。
兩人站定的功夫,看見長長的斜坡上,有一對學生情侶,坐著塑料板子拉著手滑下來。
因為斜坡走的人多,溫度就高,雪化了又結。已經凍成了薄薄的一層冰,順著滑下來,倒是個腎上腺狂飆的好消遣。
兩人又笑又鬧,隔著老遠也能聽見那份快樂。
滑到坡地,男生從背後半推著女生,借著冰面的滑,讓女生幾乎不費力就爬了坡。
這是倪芝頭一次這麼明顯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不願意讓他送。
女人表達到這個份上,正常人多半都要問句怎麼了。
倪芝也在等他那句,怎麼了。
陳煙橋頷首,「不遠了,送你到宿舍。」
倪芝委屈勁兒上來,自顧自往前走。
捲髮上沾著雪花,在背後一甩一甩。
陳煙橋的腿平時說壞不壞,只是左腿不受力,但在冰雪路面,格外要命,平衡力極差。倪芝已經三兩步甩了他好幾米遠,他走這種路,一向是如履薄冰步履維艱。
又不願意讓人看出來,只是格外地慢。
換旁人來看,早已經看不出來他們是一道走的了。
真到了路口,被車輪壓過,冰面格外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