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跟命令似的,「起床了就下樓。」
明明昨天鬧得有些尷尬。她總算問出了那句話,為什麼他如此抗拒兩人關係更進一步。
陳煙橋答得敷衍,明天給她答案。
他是來給答案的?
倪芝下床下到一半,反應過來。坐回床上愣了一會兒,心裡突突跳。
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她喉頭髮澀,「煙叔,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跟她在一起。
陳煙橋沉默片刻,「你先下來。」
等她化了個淡妝下來,陳煙橋鞋邊的菸頭已經好幾個了。
「丫頭。」
倪芝鼻頭一酸,不知道自己還能聽見幾聲他這樣喚她。
陳煙橋開門見山,「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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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芝沒想到,他說的地方是寺廟。
到哈爾濱這麼久,她還沒去過哈爾濱的廟。冬天到寺廟裡,因為空曠,樹木多積了雪,格外冷。香火一般,但獨有份清淨。
兩人在殿前沒有行拜禮,繞過香爐走到第三進的偏院。
因為是室內,冬天還能聽見潺潺水流聲,隱約露出石頭,細看上面爬了好些只烏龜。
陳煙橋到旁邊管理事宜的沙彌那裡,他打開了袋子。
倪芝驚訝,「蓬萊?」
她突然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你要放生蓬萊?」
陳煙橋嗯了一聲。
「為什麼?」
倪芝反應過來,許久才低聲道,「這是……你說的答案?」
她眼眶有些澀,敷衍她的「可以」和「明天給你答案」,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是他養了十年的蓬萊。
「煙叔,」倪芝壓低聲音,「把蓬萊帶回去吧。」
陳煙橋打定主意的事,勸不動。
蓬萊入水。
負責登記小沙彌作了個揖,「龜有靈性,放生之舉功德無量。」
邁出殿門,陳煙橋清了嗓子,「十年前,我在這裡請了往生牌。讓蓬萊在這兒也好。」
他都這般說說了,倪芝便提了陪他一道去。
原來不止一塊往生牌。
一塊寫著余婉湄,一塊寫著陳魚兒。
倪芝默念幾遍。
原來他給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取名魚兒。
「為什麼叫魚兒?湄姐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