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陳煙橋低聲解釋,「有一首詞《摸魚兒》,問世間情為何物……」
倪芝便打斷了,「噢,我知道。」
直教人生死相許。
倒是極符合他們的。
後面跟著的小沙彌念了聲佛號,道,「施主子嗣緣薄,可以去觀音殿請香。」
陳煙橋道謝,「不用。」
倪芝看他一眼。
子嗣緣薄,他根本不願意碰她一下。何談子嗣緣。
換作余婉湄,陳煙橋是想方設法用孩子設計她,甘願留在他身邊陪他回老家開畫室過日子。
倪芝開口問他,「煙叔,你怎麼想的?」
已經出了寺廟,陳煙橋沒迴避問題,「你還小,你多當幾年小姑娘吧。」
兩人回到家中,已經是近中午時分。
陳煙橋打開冰箱,上回何叔李嬸兒拿過來的酸菜餃子,說是多包了,實際上是專門給他留的。
陳煙橋拎出來,「還有點兒酸菜餃子,將就著吃點。」
倪芝走過去,「我去下吧。」
陳煙橋家的冰箱,是老式的舊冰箱,泛黃得看不出來原本顏色。上面貼了個冰箱貼,是個溫度計,湊近了看原來是個超市的贈品,印了字樣。
往常倪芝不會同他爭下廚這件事。
倪芝接過來,「煙叔,其實你沒必要這樣。」
沒必要放生蓬萊,癥結根本不在這兒。
兩人不知道為何非得鬧到這一步。今天是他放生了蓬萊以示決心,倪芝接了這個台階。
感動是感動,卻不知道他日他還要捨棄什麼,才能證明自己。
尤其是如今看來,他仍有許多未放下的執念未了。孔明燈升空,原來並不能實現願望。
無論如何,那是陪伴了他十年的蓬萊。
「煙叔,我很喜歡蓬萊,下次去,把它接回來吧。」
「不用,其實我早想送走它,」陳煙橋搖頭,「它在家我總不記得餵食、換水。」
冰箱開得時間久了,發出刺耳的提示聲。
陳煙橋拿過餃子扔回冰箱裡關上。
他轉身把佛珠摘下來,忽然開口,「丫頭,我不信佛。」
「也不信鬼神。」
「但我燒紙、掃墓、請往生牌,這些事情,與其說懷念她,不如說是自我安慰。你不用猜測我愛她勝過愛你。」
「我沒有。」
倪芝說完,陳煙橋倒是笑了,揉了揉她發頂,「這麼自信?」
「煙叔,我不想你誤會我是嫉妒湄姐。紅姐說的那些,我都能做到,去陪你掃墓、燒紙、悼念她,我甚至感激她,留了你給我。我只是難過......」
她想了想,語氣低落,「難過陪你度過這麼多年的人,又留在你心裡的人,不是我。」
怕他誤解她。
「丫頭,」陳煙橋側身,彎了腰,他看著她眼睛說得鄭重其事,「你不用這樣卑微。在我心裡」
他把她揉懷裡,下巴就貼他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