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徹底信了她和陳煙橋的關係。
上次來時候,雖然是作為馮淼閨蜜,他還幫她聯繫了訪談對象,倪芝也不亂攀,就客客氣氣喊一聲謝教授、謝老闆。
他說的,倪芝沒作回應,她只要一閉眼,還是那副畫,在眼前天旋地轉。
便低著頭不說話。
謝別巷站起來,陰影籠在倪芝身側。
倪芝避了避,原來他不過是脫了外套,遞給她,擋了她腿上的春光外泄。
他重新坐下,打起溫情牌,「看第一眼,我就知道,是老陳的手筆,我只是不相信他還能枯木逢春。」
連旁人都這般認為,倪芝心裡泛苦,她怎麼就認不清。
回憶是老樹根上的紋路,你摸上去,粗糙又刮手,卻忍不住一圈一圈兒地觸摸。
謝別巷叼了根兒煙,打火機砰一聲,「不好意思。」
煙霧中,謝別巷眸子裡寫滿了回憶的愁,「你是不知道他當年什麼樣,以前我還勸過他,他那個小青梅,柔柔弱弱,還不夠他折騰兩下,兩個人又愛鬧彆扭,早分早利索。後來出事那一年,他是真的嚇人,我說陪他回老家他不肯,騎著摩托頭也不回。結果手廢了腿傷了,他還不肯好好養傷,跑到哈爾濱,說去小湄生活過的地方呆著。再後來,煙.巷是徹底甩手了,還想賣了。我看他這樣,我巴不得早點出來個女人拯救拯救他,可我什麼都不敢勸,就怕他人間蒸發了。」
謝別巷感慨半晌,問她,「老陳過去這些事兒,他都和你說了吧?」
不是他說的,是倪芝拭了多少塵土,才窺見的,逼得他煩了才說的。
謝別巷發問,「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倪芝仍然不說話,想了片刻,從包里摸出一支口紅。
旋開了擱桌上,一朵玫瑰層層疊疊地綻放了又枯萎了。
倪芝的嗓子有些啞,「我過生日時候,他送我的。」
「然後……」
倪芝回憶起來,他們的動作明明是極清晰的,她的淚,燭光的搖曳,他手心的老繭,和他菸草氣息的吻。
到底記憶怎麼就模糊了,讓她忘記了,一切都是她求來的。
只為了陳煙橋那輕飄飄一句,你想好了?
謝別巷瞥了眼口紅,「行了,不用說了,我懂。」
「嘖,」他語氣里添了調侃,「老陳這傢伙,還真是有本事。」
或許是覺得說得有些不合時宜,謝別巷又誇了句,「說句實話,你長得,」他勾唇笑,「真他媽的符合老陳審美。我沖這一點,也不該懷疑你,對不起了。」
學藝術的人,眼中的美和丑都寫臉上,誇人直白又不似作偽。
可惜倪芝聽了這話沒半點反應。
謝別巷斂了笑意,終於為他那句行騙作了解釋,「其實,我當年還給老陳,保留了股份。」
倪芝抬眼看他,「謝教授,你也不用說了,這是你們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