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芝反手拍了拍她,好似跟陳煙橋這一段感情,倒成了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
或許本來就註定不合適罷。
一直到離開哈爾濱那天,何沚給她的鑰匙,被倪芝反覆拿手裡端詳,她始終沒有去過鐵路小區,親自用這把鑰匙試一下。
或許是相信何沚不會幹這種蠢事,或許是怕自己再鮮血淋漓一回。
倪父送她去的深圳,倪母回去上班。
對於倪芝這般在外面上學近六年的人來說,她不過是不願讓倪父倪母再憂愁,倪父願意送她便接受好意。
哈爾濱才剛剛入春,深圳已經入夏一般,空氣里都是熱騰騰的水汽。
李副院長技術硬,在項目里頗有話語權,公司給他帶的這幾個博士生研究生就近租了個公寓。但南山區都是高新產業,工資高物價高房租貴,反正幾個窮學生,還照寢室里那樣住上下鋪。濱大向來女生少,另外兩個屋裡都是男生,倪芝同博士師姐住一起。
她辦了張深圳的手機卡。
刪了陳煙橋的備註,看見他的號碼,還是想都不用想,便是他。
床上風扇在嗡嗡,手機也震,倪芝拿起來猶豫,不知是否還有必要接起來。現在回想起來,兩人因為衛晴的事情吵架,她去外地實習了一個月。陳煙橋就沒有在電話里低過頭,倒像是時間到了,她自己回哈爾濱的罷。
陳煙橋摸著那個癟了的長白山煙盒,撥了一遍又一遍。
人死如燈滅,但身後事哪有這般輕易塵歸塵、土歸土。陳亭麓在老家還有遺物要整理,註銷戶口,辦死亡證明,銷所有的社會上存在關係,挨個銷銀行卡存摺。
他情緒不好,這邊沒這麼快回去,止不住想她,又不知怎麼跟她說這件事。
他十年後回家,陳亭麓便因為情緒波動去世了,再算上他隱瞞了這麼久對余婉湄造的孽,陳煙橋不願意開口說,更不願意讓倪芝自責。
拖來拖去,陳煙橋是堅信她不會分手,倪芝一向心思剔透,不會信何沚說的話,除非他真犯過什麼錯。
陳煙橋今晚收拾老家的陽台,坐在陳亭麓親手打的搖椅上,才發覺有個部件壞了許久,早就不會搖了。
以前陳亭麓坐著搖椅,他坐著馬扎,搖著蒲扇觀星。
陳父陳母總說給他換一把搖椅,陳亭麓不肯。
看來這些年,陳亭麓是真的身體不好了,連搖椅都坐得少了。
陳煙橋眯著眼睛看夜空,他們住的地方光污染小,他辨認了一下織女星,格外想倪芝。就算他們之間問題沒解決,陳煙橋也想聽她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