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跟浪漫絲毫不沾邊,他們卻有一腔浪漫想同對方說。
「這是我們一起走過的第幾座橋了?」
倪芝答他,「第一座。」
陳煙橋知道她的意思,他笑了笑,「錯了吧,還有一座。」
兩個人同時想起來,「西大橋。」
他們穿過西大橋一起去燒紙,從那時起,就註定了一輩子的糾纏。
陳煙橋說,「我現在還能記得剛見你不久,你問我的名字什麼意思,是不是煙柳畫橋。」
「我問錯了,」倪芝還在調侃他,「你那時候啊,就是霧鎖津橋。」
「現在呢?」
倪芝耍賴,「我老了,糊塗了,想不出來。」
兩個人都清楚,她為什麼不說了。
當時他們熬了一晚,看的正是初升的太陽。
如今沉淪的夕陽有彈性一樣,在松花江畔探頭探腦,生怕落腳時風浪太大而閃了身子。
多像他們現在啊。
「丫頭,」陳煙橋嘆氣,「這輩子跟了我,後悔嗎?」
倪芝彎腰,撐著輪椅扶手上托腮,跟他同一水平線上對視。
都七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似的。
她語氣含笑,嗔怪,「後悔死了。」
你是我走過最荒蕪破敗的橋。
可是啊,我從未想過要走下去。
這輩子,就駐足於此。
風霜、雨雪、朝露、潮起潮落。
有我陪伴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