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撲騰,活像上了岸的魚,好半晌才頹喪的嘆了一口長氣,一偏頭,從窗口看到淒迷的月光。
夜色是這樣孤寂,同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一樣。
顧浮游把自己蜷起,她和她爹的關係是一塊心病,是沉疴,都說諱疾忌醫,大抵就是她這個模樣,旁人要來醫治時,就會心生抗拒。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其實鍾靡初說的並沒有錯。
就算敞開心扉聊一聊沒有用,但想要改變,不管有沒有用,總要跨出這一步。
耽於現狀,什麼也不會變。
顧浮游翻了個身,拉了拉被子,自言自語道:「不該跟她說那句話的。明天去給她道個歉罷。」
翌日,顧浮游依然睡到日上三竿,只因晚間想心事想的睡不著,到了白日便睡不醒。
她慌慌忙忙洗漱,整理好了來敲鐘靡初的門,鍾靡初照舊不在。
她找了出來,遇著陸石青,聽她說鍾靡初在書房,她便又往書房去。
書房房門關著,顧浮游敲了敲門,無人來開門,她叫道:「鍾師姐。」
她感覺到書房內有人,在她說話時輕腳走到了門邊。
「鍾師姐,我有話跟你說,你能不能把門打開?」
這裡雖然是她的家,她可以強行開門進入,但是以這樣的方式開頭的道歉也太沒誠意了。
門內的人沒有動。顧浮遊說道:「鍾師姐,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屋內的人沒有應答。顧浮游雙手背在身後,不自在的扭著身子,許是她性子太過輕佻,莊重的道歉讓她無所適從:「對不起,我,我昨日說的話太無禮了,我本意並不是想傷害你。那些話順嘴就出來了……」
「我當時惱著,就什麼也不顧了。」她抿著嘴:「我這個人性子就是這樣子,很糟糕是不是。總是先想到自己,嘴又欠,做事又輕佻衝動,我知道的,我有很多缺點,我不好……」
她手指捏著額邊的頭髮往下順,只管把頭低著,好像鍾靡初就站在跟前似的:「但是我會改的,我會一點點改的。」
她一會兒左手握著右手,一會兒右手拽著左手,抬頭望著房門,說道:「鍾師姐,我……」
她聽到房裡噗嗤一聲,不知是誰笑了。
顧浮游愣著,話就僵在那裡沒有說下去。
房門慢慢打開,顧雙卿走了出來,說道:「二弟啊,我沒聽錯罷,我們家三姑娘要什麼?」
顧懷憂舉著一本書,半遮著忍俊不禁的臉:「要改邪歸正。」
顧浮游從脖子根到臉,漲紅了一片,她叫道:「怎麼,怎麼是你們!」
顧雙卿笑道:「我們在書房看書啊,怎麼不能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