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去,昏暗之中,並不能看清靈獸的臉,那叫聲在空洞洞的幽洞裡迴轉,悽愴哀涼。她眼圈一酸,淚倏然涌了上來,逃也似的往上離開了。
一直回到房中,左家的人並未發現不對勁。她將機關合上,坐在床上,那靈獸的叫聲在腦海里還揮散不去。
被冠以莫須有的罪名,成為四仙宗往上走的基石,被榨取所有的價值,被囚禁,被剝奪一切。何其熟悉,不正是自己麼。
她好像成了那隻被困在地底的靈獸,被困鎖一輩子,被遺忘,一人在幽暗的囚牢里等待死亡。
不能深想,不敢深想,這樣的事實會讓她發瘋。
接下來的日子,她也不知自己如何過的。每日有人來送飯食,杜判也來取過兩次血。她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覺得自己變呆笨了。
這裡太/安靜了,她什麼也做不了,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原本是個話癆,她跟鍾靡初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喜歡說話啊,現在與誰去說。
這樣下去,不是瘋了,便是傻了。這樣更好被控制,或許正如了左家的願。
她手指描摹著地上雲紋圖案,在左家的人送過飯食後,她再一次下到機關下幽暗的地巢里,去見那隻靈獸。
走完台階,看到了那隻靈獸。那隻靈獸依舊呆呆的拿兩隻金色獸瞳打量她,她往那邊走,它的眸子便跟著往哪邊移。
她走到它腦袋跟前,只到它鼻樑。她站得有點近,它看著她不免對了眼。顧浮游輕笑出聲。它跟著響了一聲,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來。
顧浮游悲傷的微笑著,說道:「你好啊,我是你的鄰居。」
這靈獸低低的呼嚕了兩聲。猿類靈獸本就靈智高,這隻靈獸如斯身軀,而且能被四仙宗挑中扮作朱厭,必然是階級修為不低。
顧浮游知道它應當能聽懂自己說話,見它似回應般的發出了聲音,她有一點歡欣。如同被大火焚過後的焦地,蒼茫一片裡,開出了一朵小花。
顧浮游道:「我和你一樣,也被虛靈宗捉了來,關在這裡。」
這靈獸聽到虛靈宗這三個字忽然起了劇烈的反應,腦袋掙扎著,身子絲毫動彈不得。它張著嘴似乎是想怒吼,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原來不是許久沒有出聲才這樣,而是它喉嚨受過傷。這嘶啞的聲音聽來悲憤,淒涼。
顧浮游有些心酸。她怕它引起響動,會惹來別人注意,走上前去,摸住它的鼻子,輕聲道:「小聲些,你要是引起別人注意,我便與你做不成鄰居了。」
靈獸竟聽她的話,漸漸平復。顧浮游將夜明珠放到地上,在它跟前盤腿坐下,說道:「我叫顧浮游。你是什麼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