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皇后在西窗之下坐著,端著茶碗輕輕抿著,耳里聽著寧王妃的絮叨,心中微有幾分不耐煩。
“……峋兒始終不肯認他父親,王爺焦躁的很,妾身也沒什麼好法子,只好來尋娘娘了。”
皇后吃了一口茶,方才抬手,一對杏眼在寧王妃身側的孟玉如身上輕輕逗留了一下,卻見她垂首站立,兩手放於身前,面上申請頗有幾分惶恐,倒像是個靦腆安分之人。
皇后心裡微微冷笑了一下,轉而看向寧王妃:“那王妃今日進宮來尋本宮,卻有什麼打算?莫非,竟是叫本宮去遊說皇上施壓不成?”
寧王妃連忙說道:“這卻不敢,只是妾身尋思著,峋兒不肯認父,許是有人從中作祟。”
皇后眉眼一抬:“哦?有人作祟?”
寧王妃說道:“娘娘且想,這天下哪有兒子不認親生老子的道理?不是有人挑唆,峋兒怎會不肯認父?妾身想著,怕不是他那個夫人,在裡面搗鬼。”
皇后面色不改,說:“他夫人?這話卻從何說起,王妃莫不是聽說了什麼?”
寧王妃便道:“娘娘怕是不知道,峋兒娶這婦人的前後罷?”
皇后不語,但聽寧王妃說道:“這婦人,原是個鄉下女子,倒是和峋兒比鄰為居。十五歲那年,被賣到我母家做了三年的奴婢,又因手腳不淨,挑唆家宅不寧,被賣了出去,卻被峋兒買了去。峋兒和她自小一起長大,很有幾分情分,又愛她容貌,竟把她娶作妻子。這樣一個鄉下粗鄙的婦人,又當過奴僕,如何能做世子的正妻?想必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方才挑唆著峋兒不認父。”
皇后淺笑:“王妃這話有趣兒,她這般有什麼好處?峋兒認了父親便是世子,她是峋兒的正妻,又才生下一個兒子,便是現成的世子妃,何苦如此?”
寧王妃忙道:“娘娘且想,她這等一個出身,哪裡好做什麼世子妃?不過是仗著峋兒懵懂無知,撈了個現成便宜。將來峋兒若進了寧王府,哪裡還看得上她,門不當戶不對,她這個正妻怕是做不長久了。這婦人性子奸詐,頗會謀劃,想必是吹了什麼枕頭風了。”
皇后聽得心裡有些發膩,她著實不喜如今這個寧王妃。
蘇月娥生性好強,易與人爭端,且倚仗身份,跋扈刁鑽,和她親姐姐蘇月嬋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眼眸微垂,掩飾著不耐煩,問道:“王妃來同本宮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蘇月娥便笑道:“娘娘是不是忘了,當初家姐在世時,曾同孟家的少夫人前後懷孕,便指腹為婚,言說將來若是一子一女便成配?”
皇后掃了一眼孟玉如,漠然說道:“隱約似有這事,但孟家那少夫人,不是轉眼就滑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