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唇角微勾,卻一絲笑容都沒有,他繼續拿起狼毫,批改摺子。
臨到晚上,李東樓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跟今日白天功勇欽向殷玄匯報的一樣,李東樓也查到了馬胡同,查到了馬艷蘭,知道那兩個荷包是從一個挑貨郎的手中流出來的,可問遍周遭的所有人,都說不認識那個挑貨郎。
李東樓道:「臣懷疑那個挑貨郎就是王雲瑤。」
殷玄道:「光懷疑沒用,得有證據。」
李東樓道:「關押到刑部提審,就不怕她不招。」
殷玄笑了笑,沒應這句話,只又問:「冼弼那邊查的如何了?他家中可有任何可疑的藥草?」
李東樓說:「沒有,今日我去他府上搜過了,都是一些尋常的藥材,備著應急之需的。」
殷玄背起雙手,走到窗戶邊上,他伸手推開一扇窗,斜靠在金粉一樣的牆壁上,看著窗戶外的夜景,夜景很美,宮燈、星光、月色勾勒著宮廷飛檐,錯落的花草樹木,夏日漂浮的花香,一些提著燈籠緩步慢行的宮女,駐守的禁軍,光與景,美女與鐵戈,把眼前裝飾的鮮活而生動。
殷玄靠在那裡看著,長久的靜默。
稍頃,他問李東樓:「你相信輪迴轉世嗎?」
李東樓微驚,說道:「皇上為何如此問?」
殷玄道:「感覺某個人回來了,可又覺得不可能,但從煙霞殿那次的藥材事件過去,到現在的皇后中毒,這一系列的前後謀劃,滴水不漏,讓人抓不到絲毫把柄,幾乎無懈可擊,憑空出現的藥草,無端死亡的吳平,替罪的龐林,得到藥草而息事寧人的明貴妃,這幾個人的心理全被別人看穿。」
「吳平效忠皇后,卻只是一個灑掃太監,他為了能更接觸拓拔明煙,就想用藥材去邀功,反被人利用,龐林受拓拔明煙的恩,想報恩,也想得到藥材,也被人利用了,而拓拔明煙,失去一個親信,卻得到了珍貴藥材,她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一場懸案兇殺,就此了結,但自此,皇后跟明貴妃越發不睦,接著皇后中毒,偏不是別的毒,是必須由炎芨草才能觸發的毒,而炎芨草唯拓拔明煙手上有,這是明擺著把矛頭指向拓拔明煙。」
李東樓挑眉,說道:「皇上的意思是,這個人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對付明貴妃?」
殷玄道:「若這麼簡單就好了,事實上,並非如此,皇后中毒,卻是可解之毒,那麼這個人就不是衝著皇后和明貴妃來的,如果是衝著這二人,她一定不會讓皇后活著,一旦皇后出了事,明貴妃就算真的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可她手上有炎芨草,就必然要被陳家人強行扣上罪名,如此一來,皇后和明貴妃都被她解決了,她想要的,遠不止如此,今日功勇欽的話提醒了朕,是聶家。」
李東樓大啊一聲,說道:「皇上的意思是,那個人是想啟用聶家?」
殷玄道:「大概是這樣,應該不會錯。她先是以一出『藥材殺人』事件惹得皇后與明貴妃的矛盾加劇,再以炎芨草來發動第二次事件,她把皇后的心理抓的很穩,她深知皇后中毒後不會善罷甘休,又加上炎芨草唯拓拔明煙才有,那麼,皇后就更加不會息事寧人,哪怕她的毒已解。」
「還有竇福澤此人,竇福澤雖然是太醫院院正,可在早前,他只是一個尋常的院使,那個時候炎芨草已經被封進了太醫院的庫房,他可能看過炎芨草,卻壓根接觸不到,亦辨別不出來炎芨草的氣味,所以,他壓根不知道他的荷包裡面裝了可使皇后中毒的藥草,這個幕後之人不單對宮中每一個人的心理掌握的很到位,且極熟悉皇宮的一切,她似乎什麼事情都知道。」
「而這起案子,查到如今,似乎還是一團迷霧,以功勇欽的能力,他完全沒辦法應對,所以此人對功勇欽也極為了解,應該說,她對整個大殷帝國的所有人都極熟悉了解。功勇欽曾是聶北的侍郎,對聶北的能力深信不疑,當然,聶北確實有著極為高超的斷案手腕,功勇欽在走投無路之際,定然會向朕請旨,請聶北歸朝,協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