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著皇上沒變,他其實變了,一旦牽涉到了婉貴妃的事情,他就變得極為極端。
上一回皇上冊封妃貴妃,讓她住在龍陽宮,李公謹去諫言了,可皇上沒聽,還說出不讓婉貴妃住龍陽宮,那就讓她住紫金宮這樣的話來,如今又牽涉到婉貴妃,皇上還是那麼的護她,什麼叫『這個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聶北,唯有婉貴妃不會』,皇上怎麼就能那麼肯定婉貴妃不會?
因為太愛她了,所以相信她的一切都是好的嗎?
皇上確實聖明偉大,可一旦面對婉貴妃,他就會被愛情蒙蔽雙眼。
李公謹頓了頓,沉默許久之後還是說道:「皇上,婉貴妃來自晉東遺臣,這一點兒不能不防,她若真有異心,等封后之後,那就晚了!」
殷玄鬆開搭在李公謹肩膀上的手,漠然轉身看向緊閉著的大門,輕聲說道:「她不會危害大殷,亦不會危害朕,如若她真的危害了朕,那也是朕罪有應得,與她無關。」
李公謹駭然一愣,瞠的瞪大了眸子厲吼:「皇上!」
殷玄看著他,威嚴地道:「不用說了,關於婉婉的事情,朕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往後與她有關的所有事情,你都不必來諫,朕不會聽,亦不允許你老是這麼說她。」頓了頓,又加一句:「你也沒資格說她。」
李公謹震驚莫名,滿臉難以描繪的神色驚呆地看著面前的皇上,李公謹是不知道皇上對婉貴妃已經鬼迷心竅到了這樣嚴重的地步,沒資格說她?不許說她?他是言官,言官的職責就是言別人不敢言之事,不說一個妃子了,不說皇上了,就是太后還健在,他也照言不誤。
皇上一句『沒資格』,把他置於了何地呢?
一個言官,不能言該言之事,那他還當什麼言官呢?
李公謹悲傷地垂頭,雙手攥緊,心裡不可謂不對皇上失望,但同時的,是對自己的失望,因為他無能,所以屢屢勸諫不了皇上。
李公謹忍著此時此刻千瘡百孔的心,沉默地又往殷玄面前一跪,雙手伏地,磕著頭說:「皇上若覺得臣沒有資格,那便辭了臣的言官一職,讓臣回家吧。」
殷玄一聽,當即就怒了,他冷冷地自上而下地睥睨著他,毫無溫度的聲音說:「你拿辭官威脅朕?」
李公謹道:「臣不敢,但臣既不能言該言之事,那臣這個官也就不用做了,做了也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