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不言,拿起她的手,在自己的唇上擦著,擦完,聶青婉的手指也是一片紅,殷玄看著那一片紅,又伸出自己剛剛也擦出一片紅的手指,兩個手指放一起,像兩個可愛的粉娃娃,殷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說道:「三千胭脂一點紅,上天入地成對生。」
說著,用那隻染了朱紅的手扣住她那隻染了朱紅的手,將她圈到懷裡:「知道朕在說什麼嗎?」
聶青婉如此聰明,如何不知道。
他在說並蒂。
聶青婉沒回答,說道:「把鬧鬧收回來。」
殷玄用內力將鬧鬧收回了自己袖兜里,可鬧鬧偏不願意呆在他的袖兜里,艱難地爬出來,又鑽進了聶青婉的袖兜里。
殷玄冷哼:「不長眼色的傢伙。」
聶青婉笑:「它是我的孩子,自然親我。」
殷玄冷峻的嘴角輕微抿起,又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御輦外了,可那隻與聶青婉相扣的手卻一直沒有松。
快過西苑的時候,殷玄將御輦兩側的紗簾用力給拂開了。
到了西苑,御輦停住,李玉宸領西苑的小主以及宮人們跪地賀喜,聶青婉看到她們極高興,接收了她們的禮物,又與她們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辰不早了,殷玄就對李玉宸還有其她小主說中午在會盟殿有喜宴,讓她們可以提早去,這是打發人的話,李玉宸還有那幾個小主都聽得懂,便跪地謝恩,看著御輦繼續往前行進。
走了一段路後,聶青婉問:「要經過煙霞殿嗎?」
殷玄抬頭往前望了望,低聲說:「嗯。」
但其實,殷玄這樣安排的用意不是為了經過煙霞殿,而是為了經過紫金宮,紫金宮是他年少時的天堂,亦是他情竇初開後的夢魔,他要帶她經過那裡,一別前世,一會今生,掃清他心底盤旋的太后的夢魘,擁住最現實的已枕在他身邊的人。
拓拔明煙並不知道御輦會經過煙霞殿,御輦的路程是殷玄決定的,旁人都不知曉。
兩天前拓拔明煙的身子就康健了,只是她不願意出門,因為如今的宮裡又在大肆布置喜慶的裝飾,看上去極為刺眼。
不見心不煩,心不亂,心不疼。
可她不想見,卻又抵不住心底那貓撓般的騷亂,冥冥中又很想看一眼這一場封后大典有多隆重。
矛盾中,她還是控制不住地走出了門。
當御輦行進眼前的那一刻,她眼眶一紅,瀕臨滅絕的心臟還是抽疼了起來。
上一回御輦沒有經過門口,她也沒有出來看,那一天到底是何等盛況,她不知曉,可如今,瞧著那樣喜慶的御輦,瞧著那樣龐大的陣仗,她酸澀痛苦地想,為何她眼見的風光都是別人的呢,她苦苦求生,賣主求榮,也只是想有朝一日,萬眾矚目,可到頭來,她還是低如塵埃。
他的眼中,可曾真的看見過她?
這繁華錦世,可真的被她擁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