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也笑道:“陛下莫要妄自菲薄,有賢臣方有明主,有明主方有賢臣,彼此之間互相成就才對,就像……”他說著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詹夙,“就像皇兄與詹相,皇兄有了詹相輔佐方能有如今的太平年景,詹相有皇兄也才能成為一代賢臣,詹相你說,本王所言有沒有道理?”
“王爺謬讚了,臣不敢當。”詹夙惜字如金,謙虛了一句便又不說話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賢臣,他為相後的幾年內,雖無戰事,天下太平,然而國庫空虛,官員腐敗,兵力漸衰,百姓貧苦,他如何當得起“賢臣”二字。
顧玄茵笑起來,“朕以為,三叔說的對也不對,詹相的確是父皇發掘的人才,然詹相現下正值壯年,只是初露頭腳罷了。”她說著含笑看向詹夙,“真正能讓詹相施展抱負的該是朕才對,朕雖不敢與父皇相比,卻也不是混吃等死之人,既當了皇帝,就不會辜負父皇所託,不會虧待了萬千子民。”
顧玄茵的一雙眼中仿佛盛著這世上最璀璨的星辰,讓詹夙的心裡也跟著亮了,他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剛入仕的時候,跟別人說起他的理想抱負時,語氣里也是這樣的興奮,大概眼神中也是這樣充滿希望吧。
可是後來,他的滿腔理想一天天被官場的明爭暗鬥消磨著,也被平章帝的帝王之術牽制著。他是個聰明人,不到兩三年,便把那些難以實現的想法封存了起來,學著當個受皇上重用的好官。
以如今朝中這般紛繁複雜的局勢,他的那些想法本該更難實現才對,能幫小姑娘守好這江山便已是不易,卻不料小姑娘會有這樣的抱負,並且如此信任於他。
“只要陛下信任臣,臣定當不負陛下厚望,鞠躬盡瘁,萬死不辭。”他目光如炬的回看向顧玄茵,一字一句道。
顧玄茵對上他的視線,莫名心頭一跳,他的眼神太過認真,語氣太過鄭重,認真的好像他們真的是心心相惜的君臣那般。
“有詹相這句話,朕就放心了。”她避開了他的目光,心裡冒出一陣沒來由的難過。她何嘗不想要一個能忠心耿耿輔佐於她的賢臣,只是這個人不可能是劉文周,更不可能是詹夙。
齊王、梁王費了半天口舌,該舉薦的人沒能舉薦成功,反倒是給詹夙創造了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準備結束今天的進諫,改日再來。
因在喪期,不能飲宴,顧玄茵也便沒留二人,讓人送他們出宮了。
“丞相留步,前兩天丞相讓人送過來的奏書朕已經看完了,還有些問題要與丞相商議。“顧玄茵看向詹夙,說道。
陛下難得主動要與他商議朝政,詹夙自是立刻答應。顧玄茵於是讓人把那幾本奏書取來,一件一件問詹夙。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中二人卻絲毫未覺,詹夙平時話不多,說起朝政之事卻滔滔不絕,旁徵博引,聽得顧玄茵不由入了神。
第8章
二位王爺走後,皇上便和丞相在偏殿內商議國事。御膳房的人來問了好幾次,萬泉都沒敢打斷君臣二人,直到見外面天都黑了,才在門外恭敬提醒道:“陛下,該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