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櫻花香囊,再看他手中那一串,全是櫻花香囊。難得的是每一個香囊上的櫻花都不同,怒放的、半開的、含苞的,有的三兩朵飄落,有的一枝怒放,姿態各異,可見並非照著繡樣依樣畫葫蘆繡出來的。繡品針腳雅麗綿密,色澤嬌艷,顯然每一個香囊都是花了心思的。
“這香囊是何人所繡?”以禪問道。
那小子皮膚黝黑,衣衫破舊,看樣子是附近山村中的孩子。他方才叫賣得起勁,看到以禪問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是我阿姐繡的。”他也不敢看以禪,低著頭吶吶說道。
“你阿姐姓甚名誰,是哪裡人氏?”不知為何,以禪看到這些香囊,心中起了愛才之心。紫線和紅絨跟了她這麼多年,兩人沒學到她一星半點的繡技,紅絨不用說,她本就坐不住,紫線倒是心細,但她不喜繡花,裁剪做衣服倒是拿手。
“你們問這個做什麼?”黑小子聽到以禪問他的阿姐,警惕地抬起頭。
以禪耐心地解釋:“你莫怕,我就是看這些香囊繡得好,才想問你阿姐是誰?這些香囊又是多少銀兩一個?”
“我是周家村的,香囊十文錢一個。”男孩子說道,卻依然不肯告訴她們阿姐是誰,“你們要買嗎?”
才十文錢一個!
布料和絲線自然不值多少銀兩,但這份心思和花在繡品上的工夫卻很寶貴,十文錢確實便宜了。
紫線取出五十文錢遞給黑小子,以禪只拿了一個香囊。黑小子追上去非要給她們四十文,以禪輕笑著說道:“你阿姐的香囊繡得很精緻,一定費了不少工夫,賣十文錢太便宜了,我們只是給了應給的價錢,你不用不好意思。”
黑小子撓了撓頭:“可是阿姐說了,十文錢一個,我怎麼能亂要銀子。”
真是個實心眼的小子,紅絨瞪了他一眼:“銀子多了還怕扎手嗎,快收起來吧!”黑小子這才收起銀子,朝她們連連道謝。
“做繡活雖然費心費力,酬金卻低得很,小姐還要做這個嗎?”紫線忍不住說道。
以禪輕笑:“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更要做下去。”她記得,師傅沈三娘曾經說過,有人認為刺繡只是“女工小技”,因此不值什麼錢,但師傅認為,刺繡並非女紅小事,而與書畫同等重要,甚至,有些好的繡品比書畫的價值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