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死,也不是多麼可怕的事。
在牢中,以禪見過死人。
有一名女犯在夜裡斷了氣,一直等到第二日晌午才被獄卒抬了出去。屍體躺在稻草上一動不動,同牢房的女犯還用棍子戳著屍體,漠然地說道:“瞧瞧吧,這就是我們所有人的下場,不是死在牢里,就是死在斷頭台上,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出去死在家中的床上。不管怎樣,最後都是難免一死。”
在此之前,以禪的世界和死沒有沾過邊。那日之後,她才真正曉得死原來便是這樣,無聲無息,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成了物,如同一個破舊的袋子,一堆乾枯的稻草。
她寧願變成那樣,也不想被孫崖玷污。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她被孫崖拖拽著下了馬車,眼前是一處別苑,舉目四望,還有好幾處別苑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腳下。
天已向晚,夕陽渾圓,嫣紅如血。
以禪瞧了眼離州城的輪廓,知曉這裡是東山腳下。城中富貴人家多在此地和西山建別苑,平日裡不怎麼居住,只在春暖花開或夏季炎熱時,會在此小住賞花或避暑。
“怎樣,這裡風景不錯吧?”或許是踢了以禪兩腳出了氣,孫崖居然和顏悅色地與以禪說起了話。
以禪乖覺地點了點頭。
“老實了?想通了就好,我不會虧待你的。”孫崖伸手將塞在以禪嘴裡的布條取了出來,又將她手上繩索解開:“這裡你隨便喊,沒人來救你的。你乖乖伺候老子,明日回去我便到謝府去提親。”
孫崖自夕陽餘暉里打量以禪,這少女越看越有味道,雖說年齡小沒什麼風情,但容貌絕麗,身姿曼妙,尤其一雙含著淚光的麗目,引得人更想把她弄哭。這麼一想,孫崖便覺得身下硬了起來。
他急不可待地摟住以禪:“心肝兒,我們快些進去吧。”
以禪被孫崖摟住,只覺噁心得快要吐了。她強行笑了笑:“孫……公子,我沒用午膳,這會兒腹中飢餓。”
孫崖此番出門,遇到以禪是意外。
他在錦繡坊被君蘭舟設計帶了出去,被他耍得團團轉,最後也沒占了便宜。他尋思君蘭舟或許是為了保護那女子,後來一打聽,曉得她是謝府小姐。原本的謝家,他是不敢得罪的,自謝老爺過世後,謝家官場上沒了依仗,又得罪過華家,早已不如從前。是以,他便動了要納她為妾的念頭。
本想著到謝府去提親,但偶遇到以禪,便按捺不住了。臨時起意將她帶到了別苑,並未帶廚下的僕婦過來。
以禪說餓,他也忽覺腹中空虛。
別苑只有兩個守門的僕從,他將以禪帶到院內,問守門的僕從:“可有吃食?”
僕從剛做好一鍋粥準備用飯,聽到孫崖問起,便端了出來。
粥飯熬得還不錯,只是佐飯的小菜只有清炒蕨菜和老臘肉。孫崖瞄了一眼便無甚食慾,命車夫自去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