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追問下去,卻從袖中取出一方絹制白帕,遞到她面前道:「先用著,等會兒讓人給你敷藥消消血腫。」
這忽然溫和的態度讓相思嚇了一大跳,她眼神猶豫,怎麼也不敢伸手去接。
江懷越將白帕扔在她身前,皺了皺眉:「你總是這樣膽怯畏縮?還說在教坊待了那麼多年,都是在渾渾噩噩做夢嗎?」
第12章
「教坊司的姑娘也並不都如您說的那樣……」她垂著頭小聲道,「再者,在督公面前,怎敢造次?」
他輕哼了一聲,拖過椅子坐在她斜前方,相思這才謹慎地拾起那方白帕,輕輕拭過額前傷痕。陣陣刺痛讓她不由咬緊了唇,江懷越默不作聲地看著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相思等了片刻,不知他到底意欲何為,又不敢開口,正在不安時,江懷越忽又開口:「我剛才問過楊明順,你姐姐的傷情並未轉重,等過些天這事了結了,應該就能回去。」
「真的?」相思禁不住偷偷瞥他一下,強壓著心頭驚喜,試探道,「督公願意放我們走?」
「你不是說留下也沒用嗎?」他有意頓了頓,見相思神色尷尬,才又放緩語調,「不過……在此之前,或許你還得受一次審。」
「受審?」她愕然。
「還未確定。」江懷越坐的地方本就離她不遠,此際向前傾了身子,壓迫著她的目光,「只是你得想一想,進了西廠的人要想活著出去,都應該怎樣?」
相思呼吸一滯。她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眼睛,清美且冷厲。
好似雍華的花蕊里沁著令人窒息的劇毒。
她勉強定了心神,擠出一絲笑容。「聽從……督公的指令。」
那雙眼眸里浮起了點點笑意,只是看起來仍是寒意未散。
「指令?」他搖頭,「你只是遵從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哪裡來的什麼指令?」
相思深深呼吸了一下,啞著聲音道:「督公教導的對。」
她被送回了那個小院子,此後數日中,只有番子一日三次送來飯菜,其餘人再沒來打擾。第三天清早,天氣陰沉悶熱,相思被帶到另一處院落,見到了馥君。馥君躺在床榻,臉色還是蒼白,但看得出傷處都已經上過藥。她見到相思也很是驚喜,趁著房中沒人便急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相思只說西廠要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後才能讓她們回教坊,旁的什麼都沒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