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煥,留不得活路。」他拋出一句,轉過屏風去了後面。
「那是自然,誰叫他得罪了督公,自己又作死呢?」楊明順笑嘻嘻跟上,「啊對了,剛才那個叫相思該怎麼處置?她好像還算聽話,沒在堂上亂說。」
江懷越在檀木花架前站定,淺碧色的細長葉間藏著星星點點的花蕾,素白幼嫩,緊緊裹住了最柔軟馥郁的蕊心。眼前忽然浮現了大雨中那張隱忍悲傷的臉,水珠滴滴答答划過烏黑的鬢髮,落進白皙潔潤的頸下……
她是那樣年輕,那樣嬌嫩。
心頭有莫名的煩躁,不知緣由,也不願多想。
他隨手摘下一粒含苞未放的花,指腹一捻一抹,細滑的花瓣簌簌碎落,只留些微清芬。
「現在她為了活命,自然馴服溫順,難不成還敢當面拂逆?」
楊明順怔了怔:「那督公的意思是?」
江懷越拂去袖口鵝黃花蕊,漠然道:「事畢之後,同樣留她不得。」
第14章
此後的數天內,江懷越更加忙碌,幾乎每天都到天黑才回到西廠。
因為相思與那些商人為了保命,紛紛指證高煥確實收受賄賂,為人謀取錦衣衛職務,劉學士等朝臣雖懷疑江懷越公報私仇,卻實在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證據。儘管高煥死撐著不肯認罪,可是抄家搜出來的天價財物,令承景帝都為之震驚。
震驚之後便是震怒,哪怕惠妃多次苦苦相求,高煥之罪不可輕饒,承景帝袍袖一拂,這原本志得意滿的千戶爺就被下獄待斬,只等著死期臨近。其餘被西廠挖出來的涉案官員,也全都難逃劫數,輕則罷官重則流放。就連惠妃也連帶著遭遇冷落,自那之後再也沒能得到宣召。
一時間朝臣們只覺風雨飄搖,而平日就厭惡江懷越的那些文臣武將,就更是對他恨之入骨了。
這些事情相思自然不會知曉,她只是從楊明順口中探得高煥的下場,不禁鬆了一口氣。高煥不死,她們姐妹兩個就始終面臨被報復的威脅,而現在似乎已經塵埃落定,應該不會再有風波。
楊明順才從宮內回來,勾著紅線串起的三枚制錢,向她顯擺道:「瞧見沒有,我昨兒用銅錢起了一卦,算出今天必定有好事臨門,果然進宮就聽說萬歲爺又賞賜了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