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雖恭謹溫順,可在曹經義眼裡,卻知道只不過是表面功夫。他斜睨著江懷越,陰惻惻地道:「事情既然已經了了,那涉案的官妓為什麼還扣押不放?難不成被美色迷了心?我看你也不是那樣的人……」
江懷越微微一怔,他原以為曹經義因為高煥那案子找他,或許是怪他太過囂張,或許是藉機敲打壓制風頭,卻沒想到話題轉到了這姐妹兩人身上。
他正待回話,房門輕響了幾聲,有女子低柔地問道:「老爺,羹湯做好了,要趁熱喝了嗎?」
曹經義眉毛一揚:「端進來。」
女子應了一聲,隨後竹簾斜斜挑起一側,曼妙身影款款而入。女子不過三十出頭,淡掃蛾眉,水眸盈動,手托烏木盤白玉碗,碗蓋輕揭,清香四溢。
江懷越側過身,淡淡道:「義母的手藝還是高人一等。」
曹經義略微直了直身子,只用手在碗側拂了拂,深嗅一下,忽然變了臉色,朝她叱道:「什麼手藝?!比之前的味道淡了那麼多,定是熬湯時間短了!你當我年紀大了就遲鈍了不成?!」
吳氏面色發白,跪倒在地:「沒……沒有,妾身還是按照以往的法子做的,怎麼會……」
「滾出去!」曹經義順手一撣,盛滿魚絲羹湯的白玉碗噹啷一聲碎落一地。
吳氏匍匐在地,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江懷越正站在她旁邊,見狀便稍稍往後退了一退,吳氏抬眸間瞥到他曳撒一角也沾到了幾滴羹湯,不由想為他拭去。誰料才一抬手,頭頂便傳來曹經義叫罵:「你幹什麼?!」
「我,我想替懷越擦一下……」
「要你動手動腳?!」曹經義怒目一圓,揚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她渾身發抖,原本錦繡泛金的馬面裙上已沾滿污漬,捂著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江懷越低聲道:「義父不必動氣,區區小事,不值得氣壞了身體。羹湯不夠入味,叫義母重新做一次便是。」
「天都黑了,要做到半夜再送來不成?」曹經義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你倒是幫著她說話。」
吳氏緊張地不敢抬頭,江懷越卻平靜如初,笑道:「在孩兒心裡,義父義母如親生父母一般,做兒子的不為爹娘著想,還能算是個人嗎?」
曹經義目光逡巡,隔了片刻才冷冷地吩咐她:「出去,明日清早就起來給我重做。」
「是……」吳氏如蒙大赦,收拾了地上東西即刻慌裡慌張地離去。
房門才關上,曹經義便冷笑道:「瞧見沒有?任憑當初再怎麼清高的人,到我手底下,保准不敢耍一點性子。女人就這副德行,對她們寵愛,反倒是縱容,不出幾天就得生出異心。只有恩威並施,才能將她們牢牢攥在手裡。」他說著,瞥見江懷越眼睫低垂,又道:「之前我問的官妓之事,你還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