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越側過臉:「那我還應該賞賜你?」
「不,不用……」他雖是這樣說,眼裡卻流露著靦腆的渴望。
「狗東西,就知道攢錢,要那麼多不花出去有什麼用?」江懷越斥了一聲,隨手取下指間一物,扔在楊明順懷裡。楊明順忙不迭接住了那枚溫潤無瑕的和田玉韘,笑逐顏開:「小的攢錢自有用處,一大家子指望我養活呢!」
江懷越看了看他,目光複雜,寂靜地朝前行去。
這一夜相思沒回自己住處,馥君到半夜時醒了過來,見相思伏在床邊,手腕清瘦止盈一握。她想起身為相思蓋上衣衫,相思卻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姐姐,你好點了嗎?」
馥君點頭,疑惑道:「你怎麼不回去?他們不管嗎?」
相思揉揉眼睛,道:「江大人說,明天就放我們走。」
馥君怔了怔,也有些難以置信。「真的?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
相思搖頭:「我想不出他還要使什麼詐……」
「可為什麼之前一直找藉口扣押我們,現在又忽然改變了主意?」馥君終究還是不放心,望著相思道,「他們沒有逼迫你做什麼不好的事?」
她愕然:「什麼?」
馥君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追問,只是對於被釋放的原因思之不解。相思小聲勸解了一會兒,看她重新又睡下,才吹熄了蠟燭,和衣躺在了一旁。
她勸馥君的時候說的頭頭是道,可如今自己卻思前想後,難以入眠。
悄寂夜間,風過小院,薄薄的窗紙輕微顫動,如她敏感而纖細的心緒。
原先在高煥府中,當她險遭富商糟踐,無望而又只能隱忍時,是江懷越帶著不可一世的倨傲闖入廳堂。
笑容醇淨如清風弄泉,眼眸深處卻又藏著狠辣的冰刺,赤紅蟒袍上金絲盤繞的雲海滔天,始終印刻在心。
之前承蒙他出手,才使得她逃脫了高煥的魔爪,可他又分明有著更冷冽寡情的心。若說高煥是張揚肆意的鷹隼,那麼江懷越就像是幽寂狠厲的毒蛇,稍有時機,便會迅速出擊,取人性命。
他甚至還想殺她滅口,不含一絲憐憫。
當她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心是沉墜戰慄的。可轉念一想,他本是執掌西廠的提督,要真溫良仁慈,怎可能凌駕於朝堂一眾大臣之上?
還是安安分分遠離此人為好,他當初從高煥手底將她救出,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並非有意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