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眼睛,實在撐不住,便裹著冰綃素潔衣衫,躺在了微涼的描金榻上。
細細密密的雨點落在窗紙間,猶如輕蝶撲飛,簌簌悄寂。
忽而想起那天午後大雨,她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敲開了月縷風痕的門扉,就是那樣低首屏息,端著醒酒湯來到這裡。
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年輕人,藏藍色曳撒銀紋含光,他合著雙目,斜倚在這描金榻上支頤小憩,沉靜如無瑕璧玉。
……
「相思,相思。」寂靜中,忽然傳來春草的喚聲,將她從遐思中驚醒。
「什麼事?」她皺皺眉,側過身子。春草趴在了描金榻邊,小聲道:「你還記得那天,就是你姐姐被高煥抓走的那時候……你不是代替我,到這裡來送了醒酒湯嗎?」
「……怎麼了?」
春草捧著臉頰道:「後來你就被帶走,我都沒來得及問問,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大人,到底是什麼官職啊?你當時是不是求他幫忙了?」
相思的心裡划過一陣尷尬之意,她垂下眼帘,簡單回答:「是求了一下,但也沒什麼用。官職麼,我沒問。」
春草大有失望之色:「為什麼呀,孤男寡女的,你還精心打扮了呢,他眼界那麼高竟然看不上?那鄒侍郎也算是大官了,看你的眼神都發著亮……」
「春草。」相思搖了搖頭,制止她往下說,「以後不要再多打聽那一位的事。」
春草一愣:「怎麼?」
她避開視線,淡淡道:「雖然沒細聊,但看得出,應該並非良善之人。」她頓了頓,見春草一臉驚詫,又道:「所以呢,我們最好別再和他有接觸。」
夜雨淅淅瀝瀝,濡濕了素白窗紙。紫禁城內已然靜謐,西華門秉筆值房裡燈火闌珊,江懷越還在有所思量地緩緩研墨。
一陣急促而又壓抑的敲門聲擾破寂靜,他皺了眉頭:「進來!」
「督公,督公!」楊明順衣衫都濕了,急切闖入,「余德廣說的沒錯,惠妃今天傍晚果然暈倒了,小的剛才去找了司藥金姑娘,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