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心:「這裡沒有鏡子,我自己無法敷粉遮擋傷痕……」
他倒是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原來是這事,沉著臉站起來,走到她近前:「那你想怎麼樣?」
「能否請提督大人……」
「不行。」
「我還沒說完……」
「那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麼。」江懷越冷冰冰地拒絕,「你自己傷到哪裡還會沒感覺?疼痛的地方塗一層便是,少來嬌滴滴的那一套,本督是什麼人,難道要為你去敷畫粉?!」
她沒法子,只好背轉了身,憑著感覺去塗抹畫粉。指尖碰觸之處還是有些刺痛,她又不敢多觸摸,盡全力塗抹過後,才低著頭轉過來:「不知這樣是否遮掩住了?」
江懷越一打量,氣笑了。
「塗那麼厚,是要昭告天下你這裡受過傷嗎?」
她不免也慍惱起來:「我又看不到,這樣已經是盡力而為了!」
「……過來!」他實在沒辦法了,只得將相思拽到近前,手指輕揉,抹淡了她前額處原先的痕跡。肌膚的輕微碰觸使得她渾身緊張,僵立在那兒不敢抬眼。
枝頭有白尾鳥雀撲簌簌飛過,墜落細碎葉片。
江懷越奪過她手中瓷盒,輕蘸畫粉雙指一捻,在她前額處淡淡推開,再細心勻和。饒是動作輕緩,她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卻換來他低聲嚴斥:「別亂動。」
相思屏住了痛,鴉翅般的長睫輕輕簌動,掩住眸底不安。
儘管神情冷冽不苟言笑,可眼前的他還是以極其認真嚴謹的姿態為她勻染了畫粉,輕透無痕,遮掩了傷處,幾可亂真。
整個過程她都沒敢抬一次眸,看他一眼。
直至江懷越後退半步,漠然道:「好了。」相思才攥緊了手指,仍舊低著頭,向他道:「多謝。」
他看著相思,旋即側過臉,道:「犯得著這樣害怕嗎?」
她愣了愣,抬眸望他:「我……沒有害怕。只是……」
——只是什麼?
江懷越卻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追問下去,只是沉默轉身,往院門處走去。她站在那兒,心裡一陣迷亂,如果他追問,自己卻完全答不出來。
並非害怕,只是……拘束?還是羞澀?抑或是有一種從心底潛藏抽芽的顫慄,令人手足無措,仿佛被那指尖一觸,便點染出心間萬千繽紛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