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景帝皺著眉頭翻閱數張,好不容易才在角落裡找到了貴勤的名字。
「乙未年十月初一,自內官監調入御馬監……」承景帝指著那行小字念出聲,繼而又抬頭問江懷越,「懷越,朕記得應該是那一年的秋天,朕命你掌管西緝事廠?」
「回萬歲,確實是秋天,十月初七的事,臣記得清清楚楚。」
承景帝向惠妃道:「西緝事廠是從無到有,由懷越一手建立的,那會兒他在宮外沒日沒夜忙碌,御馬監的事務幾乎全交給別人去管,哪裡還能認識一個剛剛從內官監轉來的新人?」
惠妃卻不依不饒:「他這人心眼那麼多,保不准暗中就把貴勤收為心腹了。」
「那你看這個……」承景帝無奈地指指卷冊,「十二月十六調入景仁宮。才在御馬監待了兩個月,就能成為心腹手下?」
「說不定就是故意找個外人看著不像的做心腹……再者說,為什麼別的地方不去,非要進我這景仁宮?」惠妃忿忿不平,瞥著江懷越就來氣。
江懷越還未開口,守在門口的余德廣上前道:「啟稟萬歲,娘娘,當初萬歲叫臣為景仁宮物色幾個踏實肯幹活的太監,臣素來知道御馬監管理得當,底下人都不敢偷懶使詐,便去那裡挑選出好幾個,其中一人就是貴勤。」
惠妃一愣,余德廣又溫和地笑了笑:「娘娘要是懷疑的話,奴婢才是罪魁禍首。」
第36章
江懷越抬目看了看, 朗聲道:「當初余公公來要人,臣是知道的, 只不過那時候在外面忙著別的事情,沒能親自挑選,倒讓余公公辛苦了。」
承景帝頷首,合上卷冊,向惠妃道:「現在可安心了?貴勤與懷越根本不可能熟稔。朕看你折騰了那麼久, 恐怕也累了, 好生休息才是!」
「他們,他們肯定在說謊!」惠妃先前的那股氣勢一下子泄了大半,卻還不甘心就此罷休,拉著承景帝的袍袖不鬆手, 「萬歲為什麼不找人嚴加審訊那個貴勤, 他一定是知道什麼的!」
「不要胡鬧!」好脾氣的承景帝終於忍無可忍, 站起身來,「你本就有孕在身, 不可再任性發作。太醫局那邊如果從羹湯殘渣里查出了什麼,會直接稟告上來。那些宮女太監都是景仁宮的舊人,你要是連他們也信不過,朕給你換一批新來的, 你是否又會疑神疑鬼?」
「萬歲……」惠妃委委屈屈紅了眼圈,江懷越淡淡地插上一句:「別的事情臣不敢多嘴,但娘娘既然實在看不中貴勤,臣便將他帶走吧, 也免得娘娘夜不能寐,有傷鳳體。」
惠妃含著怨恨盯了他一眼,因見皇帝已然不滿,不敢再使性子說狠話,忽而按著額頭又喊頭暈,太醫和宮女們忙不迭進來問長問短。承景帝一臉不悅地出了屋子,江懷越隨行其後,走到那個一直跪在太陽下的小太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起來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