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也想給錢,才取出荷包,卻覺手肘被人撞了一下,她極為警覺地低頭查看,果然系在腰帶間的荷包已經不翼而飛,再迅疾環顧,但見一個瘦小的漢子正形跡可疑地匆忙擠出人群。
她惱火地追上去,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等一等!」
那人驚訝回頭,瞪著眼睛道:「幹什麼?!我不認識你,快撒手!」
可是她仔細一瞧,這漢子衣襟處垂落了幾縷彩色絲線,正是她荷包上的流蘇。相思死拽著他不放,怒目道:「你還裝傻?我的荷包就在你懷裡!」
「滾開!」漢子惱羞成怒,一下子將她推開,撒腿就跑。她急得要追,身前卻忽然圍攏了數人,都是神情不善的年輕人,擠眉弄眼,帶著挑弄的壞笑。「這是哪裡來的妞兒,那麼白那麼俊,咱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丟錢了是吧?別著急,我們哥兒幾個是這一帶最仗義的,告訴哥哥你的荷包長什麼模樣,哥哥保准給你找回啊!」「來來來,跟我們走,帶你找那個偷兒去!」
一雙雙手趁亂在她身上亂摸,她漲紅了臉奮力想逃,可是他們前後圍堵,一邊笑一邊鬧,將她緊緊困在人堆里。
相思咬緊了牙,用力推開其中一人伸到胸前的手,朝著四周焦急張望。她先前曾經望到江懷越坐在石橋那邊的,可是現在,卻不見他的人影。
她的心沉墜下去,慌亂得無法言語。
周圍的人們雖然看在眼裡,卻只是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沒人上前阻止那幾個混混的行為。又有人從後面一把抱住她,甚至想將她舉起來抱走。她驚慌失措地拼命掙扎,只覺腰間快要被勒斷。
「別逃了,今兒你就留在這裡陪咱們幾個!」身後的人怪笑著,用力貼近她。
忽然間一陣騷動,圍觀的人群面色驚慌,那幾名混混還未反應過來,已有數道黑影沖涌而來,電光火石間,但聽迅疾幾聲沉悶地撞擊,身後那人首先慘叫倒地,另外幾人還想上前去還手,卻反被重重擊倒,一個個捂著傷處哀嚎。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料子,就敢撒野?!」為首的黑衣男子大步踏來,抬起腳就踩在那混混頭目的背上,猛一發力,倒在地上的那人慘叫連連。
相思這才認出來,他是隸屬於西緝事廠的掌刑千戶姚康。可是還沒等到她上前,姚康已經帶著手下人將那幾個混混揪起來,連招呼都沒打,雷厲風行地撤出了人群。
這一群人來如驚雷去似疾風,圍觀的百姓似乎也認出了他們是是來自西廠的番子,個個噤若寒蟬退到四周,不敢有多餘的話語。
藝人們趕緊收拾東西奔逃離去,好好的雜耍場頓時冷清了下來。相思尷尬地站在楊樹下,枝丫間懸著的大紅燈籠還沒被來得及取下,在夜風中微微晃動,照著空空蕩蕩的場地。
遠處攤販們神情複雜,但也不敢妄加議論,生怕再被番子帶走,關進暗無天日的廠衛。她揉著被扭傷的手腕,不知該往何處去。
過了一會兒,身後才響起腳步聲。她回過身,見江懷越平靜地站在那裡,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走吧。」他沒等她傾訴剛才的遭遇,就顧自朝著石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