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越臉色又有點不好看,生硬地道:「怎麼有趣?天天給你說笑話?所以你看到他就高興?」
相思拽著斗篷的絲帶,好笑地看著他那橫眉冷眼的樣子:「那就是督公您又偷偷監視我了?」
「我沒有。」他即刻斷然否認,然而又覺得這樣好像欲蓋彌彰,悻悻然補充道,「手下人十分多事,我沒有下命令,他們自己去淡粉樓四周查探,又將消息告訴我的。」
她垂下眼睫,道:「大人,我不會喜歡別人的。」
江懷越愣住了。
相思又望向亭中的他,淡淡說道:「我對您說過了那句話,就不會再對別人講。」
她並未說得很透徹,江懷越卻慢慢明白了。只是心裡始終惶惑,甚至至今還想不通。他猶豫再三,望著相思,低聲問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相思微微一怔,反問道:「那麼大人覺得,這又意味著什麼?」
他沒有給予明確的回覆,卻緩慢地道:「我是什麼身份,你沒想透?很多事情,也許只是你一時興起,過了一段時間,就會改變,甚至忘記。」
相思靜默片刻,道:「您的身份?初次與您相見時候,並不知曉,可是直至今日,難道我還是懵懂無知?」她不願過多談及關於身份的話題,轉而道,「小時候母親給我一方絹帕,上面用金紅絲線繡著一尾活靈活現的小金魚,那是我最喜歡的。可是後來外出遊玩時不慎遺失,我傷心了許久,雖只是不怎麼值錢的絹帕,可我一直都記在心裡,不曾淡忘。」
「那只是因為……」江懷越本來還想爭論,可看著相思那明媚而滿是情意的眼睛,又忍回了原本想說的話。
這一瞬,就連他自己,都不想思考得太過明白。
風勢又漸漸大了,天邊雲層未散,像是還在醞釀一場秋雨。
「回船上吧。」他低聲說罷,走到相思身前。相思忍著痛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到斜坡前,為難地停下腳步。默默跟在她身邊的江懷越看了看地形,猶豫片刻後,道:「我扶著你下去。」
相思看看他,沒有說話。他蹙了蹙眉:「不要?那怎麼走?」
「不是……」她似乎唯恐他連扶都不扶,趕緊隨著江懷越前行。小丘斜坡濕滑陡峭,之前是仗著江懷越拖拽才把她給弄了上來,如今要想下去卻更困難了幾分。
他扶著她往下挪步,相思起先還只是抓著他的胳膊,可走了幾步就發現這樣根本不安全,在某一次差點滑倒之後,一身冷汗的相思終於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還是第一次,這樣緊張而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指尖微涼,手心卻溫暖。
江懷越勞神費力地護著相思慢慢下行,好不容易才安全到達地面,相思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冷汗未乾。腳踝此時更加疼痛難忍,她踮著腳尖挪動了幾步,用哀傷的眼神看著他。
不吭聲,只是望。
江懷越嘆了口氣,道:「那我背你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