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廠,那就勢必要氣勢洶洶去見那個賴在大牢不肯走的小公爺宿昕,一想到他與相思那言笑晏晏的模樣,江懷越心裡就窩火。原來以為此人只是個遊蕩玩樂的富家子弟,他都打算好了,如果回到京城的時候這姓蘇的還不識趣,那就派人去淡粉樓附近的小巷子裡把他給截住,蒙上黑布一頓打,恐嚇攆走了事。
誰知道這一位居然是定國公府中的小公子,看來蒙頭毒打是行不通了,言語威脅恐怕也收益甚微。更可恨的是這宿昕居然還主動上門,耗在西廠不肯離去,江懷越看到鎮寧侯在信上的描述就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聽到手下問要不要回西緝事廠,腦海中首先浮現出的問題就是自己該用怎樣的態度去大牢見宿昕。
他一邊琢磨著,一邊往馬車邊走。
以禮相待嗎?不行,太卑躬屈膝,丟了顏面,也咽不下這口氣。
冷笑嘲諷嗎?也不對,畢竟對方父親是定國公,沒有必要因為這事撕破面子……
那到底是該沉著臉進去呢,還是裝成什麼都不知道滿面春風請他出獄?
江懷越覺得腦子要炸了。
「督公!」有人在遠處喊。
他已經踏上了馬車,頭也沒回,不耐煩地揚聲道:「幹嘛?」
「您過來啊……」
江懷越滿心牢騷地循聲望去,只見西華門外停著一輛馬車,楊明順正坐在車頭上朝他招手。江懷越想到了之前他曾叫楊明順先回京保護相思,此時他卻在此出現,不由心裡咯噔一下。
他快步迫近,壓低聲音道:「出什麼事了?」
楊明順也不言語,指了指身後的車簾,遞了個眼色給他。江懷越心有狐疑,撩起帘子一角迅速一望,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明媚含春的笑眼。
「大人……」相思抿著唇笑,那種愉悅之情像是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的青苗蓬勃,遍染生機。
江懷越只覺神思一晃,心跳陡然加快。然而手卻下意識地猛然放下帘子,朝著楊明順肅然道:「幹什麼帶她來這裡?」
「啊?是相思,她聽我說您回京了,就急著要見您啊……」楊明順看看江懷越,又看看車簾,摸不著頭腦。江懷越沉著臉不說話,這時車內傳來了相思惆悵百轉的聲音:「小楊公公,督公他不願見我,勞煩您送我回去吧。」
「行……」楊明順慢吞吞應著,握著韁繩就想趕車,卻被江懷越瞪了一眼。「閃開去。」
「怎麼了督公,我這不是要趕車嗎……」
「叫你讓開,不然我怎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