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早說啊!」楊明順只好無奈地讓開,督公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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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行駛,低垂的車簾擋住了外面的寒風,車內光線有些昏暗。相思坐在那裡,從江懷越一進來就斜著眼睛睨他,那雙眼睛既含情又含怨,盈盈閃閃間還隱約透出幾分哀傷與恨意。
這複雜而多變的眼神令江懷越只能以陰沉的臉色來回應,內心卻早已千迴百轉。
他不開口,相思盯著他左看右看,幾乎要將他看了個透心涼。終於江懷越按捺不住,率先發問:「你怎麼來了?」
這一問,相思那雙含情目更是滿是哀傷了。
「我怎麼來了?大人您問這話,不覺得讓人寒心嗎?我從小楊公公那裡得知您回到了京城,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趕緊找個理由出了淡粉樓,就想著能第一時間見到您。可您倒好,瞥見我坐在車裡像是見了惡鬼一樣,上了車沉著臉像是見了仇家一樣,現在第一句話,又是這樣子……您的心難道是鐵鑄的嗎……」
她悲憤不已地進行控訴,原本只是想震懾一下江懷越,沒想到自己越說越動情,眼睛居然都濕潤了。
江懷越艱難地在心裡盤算了許久,才出聲打斷她的話語:「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不想讓楊明順把你帶出來。」
「我是見不得人嗎?」她更加不平,含淚盯著眼前人,視線越來越模糊,語聲也越來越委屈,「我都已經躲在馬車裡不露面了,還能怎麼樣?您臨走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去了一趟保定就變了心嗎?」
江懷越被噎得滿心發涼,原先打算陰沉著臉,逼迫相思自己坦白與宿昕的事情,而今卻被她步步進攻,逼到了懸崖邊。
「胡說些什麼?!」江懷越壓低了聲音,狠狠望了她一眼,「說我變心?你……那個蘇公子,宿昕,你到底與他關係有多密切?」
顛三倒四問了這一句,自己都覺得丟面子,但為了增強尊嚴,還是冷著臉故作慍怒。
相思愣了愣,眼裡要冒出火來。「大人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江懷越還是故作冷峻,「你自己想。」
相思緊抿著唇瞪他:「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只是比較熟悉的客人,覺得他熱情有趣而已。」
「一個紈絝子弟,被抓了也就算了,至於你還要滿城找尋,想盡方法搭救?」
她更是氣惱了。「您聽誰說的?我最初是有點著急,可他為我解過圍,好端端被逮進大牢了不該去想想辦法?後來我得知了他的身份,知道您的手下不敢為難他,就沒有再去過!」相思一口氣說罷,見江懷越還是臉色難看,不由道,「您以為我對著每一個客人笑,就都是把他們放在心底深處的嗎?」
江懷越不肯說話,相思又憤然道:「我是教坊司的人,見客陪客由不得自己做主,有關係熟一些的客人就如同朋友一般,自然會熱絡點。但我之前也跟您講過,那句話,只說給大人一個人,絕不會再講給別人聽。您要是始終不信,那我多說無益,也不必再留在這車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