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裡傳來一聲輕蔑的笑,隨後纖纖玉手一挑帘子,露出惠妃不善的眼神。許久未見,她因懷孕而微微發福,原先的瓜子臉已經圓潤了不少,然而一說話還是那樣不客氣。
「我道是誰牽絆了你的腳步,原來是江懷越這個小白臉。怎麼呢,玉音,你平時不愛說話,遇到了他卻好像被月老紅繩牽住了似的邁不開腳?」
金玉音連忙叩首:「娘娘,奴婢只是偶遇江大人,說起娘娘近來身體康健……」
「我的事不用對他說!」惠妃拔高了聲音,用那雙凌厲的鳳眼盯著江懷越,「我還巴不得他別再出現在這宮裡呢!」
江懷越站在原處,從容道:「娘娘對懷越有意見,可別因此氣壞了自己,您腹中的胎兒對於萬歲來說太過重要,若是出了岔子可怎麼辦才好……」
「你……你不要危言聳聽!」惠妃忽然攥緊了轎簾,看到他站在那兒雲淡風輕的樣子,也不禁懷疑他是否在內心謀劃詭計。為給自己壯膽,她又故意冷哂一聲,道:「告訴你,不要動什麼歪腦筋,如果我身邊再發生什麼事端,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你……還有你背後的主子!」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有意朝遠處的昭德宮盯了一眼。
「哦?是嗎?」江懷越揚眉一笑,「說起來,娘娘到此處,難道是想去見貴妃娘娘?可不巧的很,萬歲剛才也與臣一起去了昭德宮,此時恐怕正為貴妃娘娘描眉梳妝呢。」
說罷,隨意地朝著轎子裡的人拱了拱手,又向跪在一邊的金玉音看了一眼,便灑脫而去。
「……猖狂的奴才!過不了多久,要你好看!」惠妃氣得發顫,朝著他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又瞪了一眼金玉音,「還不跟我回去?在這裡發什麼呆呢?!」
「是。」金玉音低著頭,隨著這頂轎子緩緩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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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越再度回到西廠,叫來楊明順:「去淡粉樓看看,宿昕和侯爺有沒有走?」
「這也沒多久,應該還不會走吧……」楊明順小聲念叨著,只好匆匆而去。過了一陣子,氣喘吁吁回來報告說,果然宿昕和鎮寧侯還在淡粉樓喝酒聊天,相思也陪在一旁。
江懷越用指節叩擊桌子:「這都什麼時候了!快天黑了還不回去,打算在淡粉樓住著不走了嗎?」
楊明順望了望明媚敞亮的天色,又看看江懷越,囁嚅道:「大人,您是不是眼花了……這哪兒就天黑了?」
江懷越頓滯了一下,冷冷道:「我說快要天黑了,你聽不懂?什麼豬腦子。」
「是是是,小的是豬腦子,哪天多吃點腦花補一補……大人需要的話,小的也給您準備些?」楊明順笑嘻嘻地問。
「我從來不吃這些。」江懷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起身換了衣袍,「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