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話我還會坐在這裡?」江懷越好氣道,「你怎麼還想到這些了?」
「我聽說書的時候,常聽到什麼箭上帶毒之類……」相思這才鬆了一口氣,試探著撫了撫他肩頭,「很痛吧?」
「……還好。」
「怎麼可能?!都鑽了個洞還說還好?!」
江懷越更是無力地靠在車廂一角:「那你問了有意義嗎?」
「我……」相思頓了頓,臉頰緋紅,小聲地傾訴,「我是……擔心您啊,大人。」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沉寂,窗外叫賣聲遙遙遠遠,不知何處的樓檐下夜風搖晃著銅鈴,泠泠響動,細細碎碎。
他不聲不響地看著她,忽然笑了笑。
昏暗的車廂內,相思其實看不清他的笑容,自從認識江懷越以來,也幾乎沒有見到他真正發自內心地笑過一次。可是這一瞬間,不斷晃動的光影交錯中,她卻覺得他是在笑。
極為輕淺,柔軟,無害的笑。
宛如春寒料峭,江上冰雪緩緩融化,跌碎在冰涼水中,最終化為晶瑩碎屑。
窗簾斜開了一角,對面酒樓上明晃晃的光亮斜照進來。
一晃而過,他的笑,落在眼裡。
「我要是死了,你會難過?」他竟然還含著些微的笑音,這樣問她。
仿佛一記重拳打在她心尖,相思難受極了,鼻子發酸。「您為什麼這樣說呢?大人。好端端的為什麼說這些?您是故意嚇唬我嗎?」
江懷越沒有回答,靜靜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才抬起手來,撫過她略顯清瘦的臉頰。
相識之前,如果他死去,不管是被激憤的百姓暗算,還是被隱藏的政敵刺殺,或是一朝失勢被君王處死,恐怕沒有人會像她這樣,驚慌失措,滿心惶懼。
可她只是聽他問了這樣一句,眼裡全是害怕與傷楚,擔心得像是天要塌陷。
……
那微涼的手撫過她的臉頰,直至頸後,他微微用力,將還處於惶恐中的相思拉到自己肩前。
摸到她手心發冷,江懷越直接將長袍脫下,披在了她身上。
相思不安地伏在了江懷越胸口,聽他的心跳。
「有我在,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