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輛馬車離開了東廠,繞了一大圈,最終停在了曹府門前。
曹府門前還是那樣冷清,楊明順上前敲門許久,才有人慢悠悠地出來,見是他們到了,也不急不忙,行了個禮之後很平靜地將江懷越迎了進去。
曹經義權傾朝野多年,即便病退在家不管事務了,那股子驕矜勁兒還是一點不減。聽到手下人稟告說是江懷越來了,他也只是冷哂一聲,依舊躺在臥榻上,既不說請他進來,也不說不見。
江懷越倒是鎮定自若,彬彬有禮地推門而入,正兒八經下跪叩頭,給曹經義請安問好。
臥榻上的曹經義拖長聲音道:「呵,我看看這是誰?懷越啊,這是有多久沒見了?我這老眼昏花的,差點都認不出你來了……」
「您也知道,我在西廠里成天跟囚犯打交道,一身血腥味,到您這裡不是怕有妨害嗎?義父向來注重靜養,最近臉色倒是紅潤了不少。」
曹經義用鷹眼盯了他一陣,才道:「行了,別光說漂亮話,你那點伎倆我還瞧不出?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麼?」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您老人家。」
「看我?看我還能活多久?」曹經義冷笑。
「義父真是誤會了,我這段時間忙不過來,如今想來探望,怎麼還落個不是了?」江懷越一邊說著,一邊從身邊取出錦緞包裹,遞到他近前,「前幾日去呈錦軒閒逛時候看到了,覺得義父會喜歡,就買下了。」
曹經義瞥一眼,沒伸手,也沒言語。
江懷越笑了笑,替他將錦緞打開,裡邊是一個手掌大的彌勒佛,以潤白無瑕的羊脂玉精雕細琢而成。他素來知道曹經義喜愛各種佛像,尤其是精緻小巧的,果然曹經義皺著眉頭,將彌勒佛接了過去,仔細賞玩起來。
江懷越不失時機地嘆了一聲:「義父應該也聽說了惠妃流產之事吧?萬歲爺近來精神不濟,鬱鬱寡歡,余德廣為此著急壞了,到處請高僧為小皇子超度。」
「哼,我會不知道?你小子差點被殺,以後還不得小心點?宮裡頭的門道,一輩子都摸不透!別以為自己聰明,說不定哪天就掉了腦袋!」
「義父教訓的是,兒子牢牢記住,不過今日卻又差點惹了事端……」他有意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我受朋友之託,想請萬歲開恩為一對姐妹消除樂籍,怎料使得萬歲慍怒……」
曹經義嘖了一聲,陰笑道:「你還關心起樂妓了?萬歲是覺得你多事?」
「我也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江懷越道,「因為惹了萬歲爺生氣,又知道那往事和義父也有關,所以想來請教一下,以免以後再無意中招惹麻煩。」
曹經義一皺眉毛:「和我有關?你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