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仿佛被人牽動著,不可遏制地想到了那個巧笑流盼目的相思。
而她的笑影一旦在心上浮現清晰,思戀的感覺就越發明顯,即便自律如他,也覺心思渺遠,不受約束。
提起筆,又放下筆,最終還是將卷宗合攏,默默嘆息了一聲,起身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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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粉樓內華燈高照,滿廳堂賓客宴飲談笑,衣著靚麗的樂妓們穿梭周旋其間,或淺笑或戲謔,有些甚至倒在了賓客懷中,恣意嬌嗔賣弄。
相思剛剛演奏完一曲,從台上下來,便被一名油光滿面的男子攔住了去路。
「相思姑娘,好久不見越發出挑了啊!」男子端著酒杯湊上前來,眼裡滿是促狹的笑意。相思淡淡道:「石大官人,今日怎麼有空又來這裡?」
男子嬉笑道:「還不是為了你?我昨天才從外地回京,想到快兩個月沒見到你,心裡就躁得慌!」
近旁的同伴起鬨道:「這一趟出遠門他可賺了大筆銀子,相思你要好好敲他一次!」「對對,讓他給你贖身,哈哈哈!」
相思臉上依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與旁邊的春草低語幾句,便往樓梯處走去。那富商見狀,連忙搶在她身前:「怎麼一見我就要走啊?快跟我入座好好聊聊,那麼久沒見,可把我給想壞了!」
「真是對不住,我等會兒還得彈奏數曲,想先上樓補一下妝容……」相思說著,便要舉步。然而那人卻一步不讓,拖長聲音道:「怎麼,兩個月沒見,你出名了就把我這老客人給拋到腦後去了?當初我經常找你的時候,你可沒現在這樣擺譜啊!」
「我……並非有意怠慢……」相思還待解釋,坐在旁邊席間的一名官妓瞥了她一眼,笑嘻嘻地向那富商道:「大官人你也真是的,應該打聽打聽,咱們相思如今結交的可都是官場中人,尋常商賈哪裡會放在眼中呢?我看你呀,還是趕緊出錢捐官,混成個什麼翰林學士啊什麼侍郎啊,再來找她吧!」
男子本就有些不滿,被她這樣一挑,更覺掛不住臉面,朝著相思慍怒道:「你是不是喜新厭舊攀高踩低了?!沒想到當初看你可憐巴巴的,原來也是個勢利眼!」
相思心中煩悶,一旁的春草看不下去,朝那個官妓冷笑道:「自己沒本事留住客人,還怪到別人頭上來了?人家又沒到你房中搶人,你倒是爭口氣,別讓什麼李大人穆大人都往相思這邊來啊!」
那官妓本來正在向身邊客人獻媚,聽得春草這般尖刻,頓時漲紅了臉,將杯子一砸罵道:「狗眼看人低的小賤婢,你還沒□□呢就學著奶奶們罵街,仗著身後有人就要爬到我們姐妹頭上來了?淡粉樓是你一個人的?沒了你就要關門歇業不成?!」
「就是沒□□才比你強!」春草毫不示弱還擊起來,原本在樓上的嚴媽媽聽得下邊吵鬧,忙不迭扶著欄杆訓斥,「都喝多了撒野是不是?沒得叫恩客們笑話!相思,還不把春草這個小東西給帶上來?!」
相思拽著春草就要往樓上去,此時門外小廝又匆匆進來通報,說是有車馬來接相思出去賞玩夜景。那名官妓聽了更是連連冷哼:「瞧瞧這馬不停蹄的,石大官人,你還是趁早死心另尋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