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馥君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眼裡還噙著淚,唇邊卻帶笑,「提督大人,你自己信嗎?」
江懷越掩在袖中的手指攥緊了,「我為什麼不信?」
她閉上眼睛,澀聲道:「那麼您是堅決不肯放過她了?」
「不放。」江懷越頓滯了一下,帶著幾分狠意地道,「她是我的。但並非是我強行糾纏,而是,她的心裡,也只有我。」
馥君的目光亦漸漸冷徹,她緊抿著唇盯著眼前這個自負狂妄的年輕人,用極低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道:「既然這樣,我今日也將話放在這裡,只要我還是相思的姐姐,我活著一天,就不會同意她與你的事情,除非她與我斷絕關係,或是,我死。」
江懷越沉寂片刻,忽而冷笑道:「我與她的事,實在無需他人同意。」
「好,希望你記得今日的態度。」馥君抬手一拭眼角淚痕,竟也不再哭泣哀求,硬著心腸凜然起身,用滿是寒意的目光盯了他一下,毅然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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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廳門半開半閉,陰霾滿天的下午沒有一絲陽光,江懷越獨自坐回了位間,正對著那扇沒被關上的門,眼神空渺。
楊明順本來還想進來詢問,可是透過門縫看到他的模樣,默默地退回很遠,不敢再來打攪。
江懷越緊抿著唇獨坐了許久,居然還端起了放置已久的茶杯,面無表情地一口一口飲著茶。
直至喝完,才意識到已經冰涼。
心緒浮浮沉沉,像是浩瀚海洋間一艘孤舟,不知歸向何方。
放下了茶杯,他一言不發地出了大廳,也不理會楊明順在旁的探問,穿過重重庭院,回到書房翻出東西,徑直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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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內,聽著沿途街市喧嚷,行人談笑,遙遠得好似天邊。
到了淡粉樓前,江懷越直接下了馬車,沒有任何掩飾地進了大門。迎客的小廝覺得他有點眼熟,一時沒認出來,便上趕著招呼了幾名樂妓過來。鶯鶯燕燕簇擁間,他冷著臉不看一眼,不留情面地推開面前的女子,穿過淡粉樓前廳,徑直上了二樓。
樓下的小廝著急喊道:「公子約的是哪位姑娘?得先叫人去請下來啊……」
他卻頭也不回,快步來到那間曾闖入過的房前,推門而入。
臨街的窗戶正開了半扇,門被他驟然推開後,西風自窗口浩蕩撲進,卷亂了滿室緋紅疊金的簾幔。
簌簌飛舞的簾幔間,相思愕然走出,站在不斷晃動的翠玉珠簾前,望著他又驚又悲。
「大人……你怎麼會,來了這裡?」
江懷越沒有立即回答,相思快步上前將房門關閉,抓住他冰涼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心裡一沉。
「是不是,我姐姐去找你了?」
他看了相思好久,才低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