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半晌,見四周布置簡潔,藍花布的帘子半掩半遮,桌上擺放著白瓷茶壺與杯子,便慢慢地撐坐起來。正在此時,房門一開,一名圓臉大眼睛的少女驚喜交加:「呀,醒了!」
正在樓下打掃衛生的婦人聞聲趕來,少女早就在圍著相思問長問短,相思窘迫地不能應對,婦人這才一合手:「行了巧兒,你還是讓這位姑娘先休息好,有什麼話等她恢復了再打聽!」
巧兒無奈地應了一聲,婦人又吩咐她去廚房找些點心送來。過不多時,巧兒果然端來包子與熱粥,看著相思小口小口喝著粥,又忍不住問:「你叫什麼?」
相思愣了愣,低聲道:「岑蕊。」
巧兒又追問是哪個蕊,怎麼寫,是什麼意思。相思在她手心寫了再解釋,巧兒聽得津津有味,讚嘆道:「我跟表哥還打賭呢,說你肯定是個知書達理的大戶人家出身,果然沒猜錯!」
相思臉頰微紅,低頭不語。這時中年婦人問起:「這大冷天的,你為什麼要一個人趕路?」
「……我,我是想回揚州。」
「揚州?」巧兒一臉茫然,「娘,揚州在什麼地方?聽著很遠的樣子。」
「當然遠了!得坐車,坐船!」
「……我看你自己也不清楚揚州到底在哪裡,還裝得什麼都懂呢……」巧兒向母親扮個鬼臉,婦人拎起雞毛撣子作勢要打,巧兒卻已經笑嘻嘻地閃到了一邊。
母女兩個有說有笑,相思望著她們,微微出神,垂下了眼帘。
這對母女皆是開朗善談之人,相思很快就知道了婦人喚作洪三娘,以前和丈夫一起經營這家小酒館,五年前丈夫病故後,便與女兒巧兒相依為命,所幸附近的人們閒暇都喜歡來酒館喝上幾杯,點幾個小菜,日子倒也過得安穩。
而之前的年輕人則是洪三娘的外甥戴俊梁,在魏縣縣衙做差役,因為要幫姨母去向賒帳的幾個人討還欠債,因此特意向衙門告了假,要到欠帳後趕回酒館,正好望到了相思昏倒在雪地,便將她救了回來。
面對洪三娘和巧兒的關切問詢,相思只是說自己叫做岑蕊,原本就是揚州人氏,之前被歹人拐賣到京城,費盡千萬苦才逃離出來,準備返回故鄉。
洪三娘見她長得美麗,又身世可憐,便對她格外呵護。巧兒本來就是愛說笑的性子,難得家裡有了個姿容出眾的姐姐,且從相思那裡聽來京城是怎樣的繁華盛況,引得她好生羨慕憧憬,將相思視為天仙一般。
她二人不僅讓相思留在家中,見其身體虛弱咳喘不止,還專門去請了大夫為她開藥。歷經那麼多折磨與摧殘的相思終於暫時尋得了可以安身休憩的地方,對洪三娘母女感激不盡,怎奈身上錢財不多,便主動提出養病期間幫酒館洗碗洗菜,以抵為費用。
洪三娘卻大方道:「我這小酒館雖不十分賺錢,但多你一個人吃飯,還是供得起的。你要是幹活勞累了,不是又浪費了喝下的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