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江懷越還是暗中查問了許多太監宮女,試圖確定金玉音當天是否在宮中。時隔許久,當日人員複雜各司其職,很多人根本記不清遇到過哪些人,只有兩三個宮女說應該見過金玉音,但都是早晨的時候,從午間開始直到壽宴結束,似乎都沒人遇到過她。
他又問及金玉音在此之後臉上是否存有過傷痕,眾人皆面露迷茫,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情況。
江懷越一邊走著,一邊蹙著眉思索,本來是打算回御馬監休息一會兒的,想到了臉上的傷,忽而卻憶起某個寂靜的午後,他站在城南農家小院裡,為受了傷的相思敷上遮掩傷痕的藥粉。
那時庭院靜謐,牆角有紫白色的花,枝頭有鳥雀纏綿啾啾鳴叫。她就那樣閉著雙眼,微微揚起素潔柔麗的臉,讓他以指腹蘸了藥粉,輕而均勻地抹過額上傷痕。
那種咫尺相近、呼吸可辨的感覺,已經塵封許久,卻在這一刻,如一度沉入水底的輕紗,又緩緩浮現。
江懷越的腳步頓滯了下來。
一瞬茫然,心底依舊是沉墜的。
許久,他才收攏了思緒,想到司藥局去查訪金玉音曾經配過哪些藥方和粉末。
前方宮牆漫長,有一列宮女緩緩行來,簇擁著翠綠長襖月白馬面裙的端麗女子,烏髮間金簪輕漾出爍爍華彩,正是金玉音。
江懷越望到了她,因為事情尚未核查有據,不能當面質問,因此只裝作尋常地問候了一聲,退後至路邊,不想多做交談。
金玉音款款行來,步態優雅,以往總是穿著女官衣裳,掩蔽了柔美曼妙。如今那雍容華貴的衣裙配上描金繡鳳的點綴,更襯出她風姿不凡,嫻靜溫雅。
「江督公,別來無恙?」
她在走近時分,主動朝江懷越微笑。
江懷越禮貌性地行禮:「金婕妤。」
她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神情竟有幾分悵然。「沒想到再次相見時,督公對我的稱呼也變了。」
江懷越淡淡道:「婕妤是萬歲給您的封號,難道我還能叫你金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