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覺得不公平?」江懷越喟嘆一聲,「我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再被牽扯進另一團泥淖中。關於我的過去,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既然這樣說了,相思只好作罷。
雖然還是倚在他胸口,卻明顯沉默了低落了。江懷越察覺到她的情緒改變,輕輕摸了摸她的腰。
「你剛才問的那些,我好像能回答一個。」
「什麼?」相思一聽,又來了精神。
「不是問我,什麼時候出生的嗎?」江懷越還未說罷,相思已搶著道:「讓我猜一下!」
他顯然有些意外,又有些無奈。「……這有什麼好猜?不過是個日子罷了。」
她卻更挨近一分,賴在他懷裡,曲著腿蜷起來,很是愜意的樣子。
「大人,你是不是冬天出生的?」
「為什麼這樣猜?」
「因為,很冷啊。」相思說著,又忍不住哧哧地笑。
江懷越不高興了,仰天望著黑黢黢的房頂,道:「完全錯了。」
「嗯?」相思又伏在他肩膀邊,趴著看他隱約的輪廓。「難道還能是夏天?」
「七月十四。」他頓了頓,慢慢道,「我們在那天過中元節,也就是俗稱的鬼節。」
相思一愣,繼而倒抽一口冷氣,拽著他的手腕:「你嚇人。」
「這有什麼嚇人的?」江懷越不以為意地道,「本來就是祭祀祖先的日子,家鄉人對此十分重視,自七月初七開始家家戶戶安放祭品香燭,要持續七天才結束。我母親就是在十四那天晚上,大家都去路口灑水燒紙送別祖先的時候,生下了我。」
相思遲疑了半晌,道:「我記得以前家裡也有個僕人說是中元節生的,他家裡人都不喜歡,說命硬,不好養……」
「……我故鄉非但沒有這說法,還很珍惜看重,說是天降司命,與眾不同。」他說到此,不由反詰道,「莫非你也覺得我命硬又不好養?」
相思想了想,唇邊帶著笑,躺到他肩膀旁:「命是挺硬,受那麼多磋磨都還安然無恙的。至於好不好養,那我現在還不知道呢!」
他聽出話里的含義,心裡有一點點溫熱的甜,像是飲下了一口家鄉的桂花酒,清冽甘醇。
江懷越躺在這黢黑寒冷的木屋裡,身邊是春柳綿綿的相思,這一時一刻,他竟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與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許久,而今這夜晚,只不過是漫長人生路中尋常不過的一個瞬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