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他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遙遠,「我不要你這樣。」
「……為什麼?」她呼吸著寒涼的氣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深深呼吸著,道:「你在意這個嗎?」
相識近四年,她時常撒野似的親近他,幾乎不會有所避諱,可是這個話題,是兩人從未真正碰觸過的心尖。
相思愣怔半晌,啞聲道:「我……不在意。只要是跟你,無論怎樣,都可以。」
江懷越沒有抬頭,依舊半跪著,緊貼在她身前。他的動作似乎有些僵硬。過了許久,他才漸漸柔軟下來,用很輕的聲音對她說:「可是,我很在意。」
一句至為簡單的話,卻驟然將她的心揪緊,酸楚難耐。
眼裡含著淚,只是不敢落下,怕他難過。
江懷越依舊沒有站起身,以極為溫柔的方式抱住了她,低聲道:「正因為太在意,所以不願讓你屈從,也不願輕慢草率。我只希望……你不受一點委屈,也不會留下一絲遺憾。」
相思再也按捺不住情緒,儘管別過臉去,眼淚還是奪眶而出,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懷越抬起頭,她的淚水便又滑落在他臉頰。
相思哽咽不能語,慢慢跪坐於他身前,靠在他的肩頭。
他擁她入懷,撫過她清潤的頸項,兩人的氣息相融如一。
「哭什麼呢?我會回來的,不要害怕。」江懷越也倚著她,抱著她不願鬆手,語聲微顫,「我真捨不得你,相思。」
她流著淚,心痛地狠狠咬他的手。
「你要記住,我是你的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
……
天際微明時分,江懷越站起身來。他吻過她,讓相思不要送行。
她就這樣坐在床前,看他沉默著開了房門,只是側過臉望了一眼,隨後匆匆離去。
初夏的庭院晨風清新,茉莉花香滿溢婉柔,可是她只聽得見腳步遠去,好似帶去了所有生機。
她知道江懷越這一次是必須要去,只有沙場殺敵得勝,才可名正言順重掌權勢,否則即便皇帝下詔,那些反對者還是會心不甘情不願,處處掣肘時時緊盯。
可是延綏軍鎮路途遙遙,在那滔滔黃河邊,他又要吃多少苦,受多少傷,才能力挽狂瀾,用染血的劍揮斬出一條生路,將勝利成果奉送到君王寶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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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才露出白光,趕赴京城的馬隊已經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