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越向來沉定的眼眸中不覺流露一絲波動, 金玉音審度著他的細微變化, 又道:「掌印在來我這裡之前,是不是還去過慈寧宮?」
江懷越微微一哂:「娘娘剛才還說自己孤立無援,看來如今布下的眼線也不少。臣去慈寧宮,是太后召見, 並非自己主動求見。」
「聽聞太后最近身體不適,連御花園都很少去了。不知她在此時召見掌印,為的又是什麼?」
江懷越平靜道:「娘娘既然這樣問了,想來心裡有自己的考量,臣如果還說太后只是召臣前去說說閒話,恐怕娘娘也是斷然不信的。」
金玉音眉梢一揚,隨即又恢復了平和的神情:「我知曉掌印的為人,不會將太后與您的話語泄露出來,但無論怎樣,我還是奉勸掌印考量清楚。太后與萬歲本非親生母子,前次因為惠妃之事,已遭萬歲猜忌,而遼王又鞭長莫及……與其藉助那遙不可及的力量,還不如留心身邊人,相信以掌印的詳盡思慮,必然能明白究竟應該怎樣做。」
「只要娘娘能順利生下龍子,便是塵埃落定之時?」江懷越反問道。
金玉音緩緩頷首,道:「也是掌印重返權力巔峰之時。」
江懷越沉默片刻,幽靜雙眸中有漣漪浮涌,末了微微一笑,拱手道:「時候已經不早,臣不敢再叨擾娘娘休息,明日便要啟程趕赴陝西,就此別過。」
金玉音輕出了一口氣,不無擔憂地道:「邊關軍情緊急,蒙古大軍兇悍野蠻,掌印此去還是小心為上。希望能早日聽到你得勝凱旋的訊息……」
「臣在遠方,也希望娘娘保重鳳體。」江懷越再度行禮,最後望了她一眼,轉身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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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逐漸遠去,金玉音在珠簾前站了許久,才緩緩迴轉。
沒有她的吩咐,宮女們是不會進來的。
只剩她一人的室內顯得有些冷清,燭火躍動,陰影在素白的牆壁上搖曳變幻。她走到放置插花玉瓶的几案前,打開上了鎖的抽屜,取出了沉香色雙蝶翩飛五彩繡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