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強?我也是在這裡待得無趣了呀,反正到哪裡都是獨身一人,還不如留出昭德宮,說不定金賢妃以後就要搬到這裡住了。」
儘管承景帝斥責勸解,榮貴妃卻像是中了邪似的,非要讓宮女們整理衣物,搬離此處。承景帝拿她沒有辦法,好不容易等來太醫,替貴妃搭脈後,說是肝氣鬱結、氣滯血瘀,需得放寬心思,切不可再妄動肝火。
承景帝心道,處在這樣的境地中,她哪裡還能放寬心思?因此儘管榮貴妃對他頗為不客氣,他也絲毫沒有在意,只是好言開導,哄著騙著才讓她將喝下了湯藥。
誰知第二天一早,承景帝正準備派人前去探望,昭德宮那邊又有急報,說是貴妃做了噩夢,醒來後神志恍惚,忽哭忽笑。承景帝馬不停蹄又趕去昭德宮,這一回,貴妃頭髮散亂,雙眼無神,看到他進來反而失聲大哭,拽著他袍袖不肯鬆手。
承景帝無奈至極,只能再度勸慰安撫,怎料榮貴妃這病症古怪離奇,時而鬱鬱寡歡夜不能寐,時而亢奮急躁話語不停,把承景帝攪得不得安生。
在又一次剛剛回去,昭德宮就傳來貴妃不肯喝藥的消息後,承景帝無力地坐在榻上,撐著雙膝考慮半晌,命令余德廣去取紙筆。
「萬歲,是要題詩一首舒緩心情嗎?」余德廣一邊去取東西,一邊回頭問。
承景帝煩悶地叱道:「朕是要寫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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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午後,一騎信使飛速離宮,從安定門出了京城,往北而去。
消息傳到昭德宮,本來還在美人榻上的榮貴妃忽而扶額唉聲道:「頭暈得很,眼都花了,還不趕緊關上門讓我安歇?」
宮女們趕緊放下簾幔伺候她更衣午睡,見貴妃合攏雙眼背朝里側睡著了之後,才敢斂聲屏氣地輕輕退下。
榮貴妃耳聽四周沒有聲音之後,才翻身坐起,從描金拔步床內的抽屜里翻出早已備好的糕點,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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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拂過清澄無瑕的太液池,瓊華島上紅楓似火,與碧空白雲倒映水中,蕩漾出變幻姿彩。
金玉音坐在梳妝檯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正在出神,樓梯上響起輕輕腳步聲。
「娘娘,萬歲已經命人出宮,快馬加鞭趕赴遼東,要召江懷越回京了。」
她雙眉一蹙,攥著梨花梳的手指微微發緊。
「榮貴妃那些伎倆,萬歲竟然還會上當。」她語聲雖平淡,眼神里卻流露鄙薄之色,「幫我取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