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愷走了進來,發現室內空無一人,不由出聲詢問。
沈睿這才從門後慢慢走出,打量了盛文愷一下,忽而皺眉道:「你一件衣物都不拿了?」
「事出突然,無暇再管行李,帶著銀票就夠了。」盛文愷說著,便示意沈睿跟他走。兩人才走到門口,門外卻又響起腳步聲,沈睿下意識朝後一退,房門已被人迅疾推開。
寒風撲卷而入,桌上燈火凌亂晃動,險些熄滅。
就在這變幻莫測的明暗間,有人踏入書房,反手就關閉了房門。
輕輕一推,門閂已鎖上。
「夜黑風高,寒意襲人,先生這是要急切出城,躲避什麼嗎?」江懷越站在房門口,望著沈睿,從容不迫地問道。
盛文愷隨即退至一邊,沈睿站在門側陰影畔,注視著江懷越。過了片刻,他才冷笑了一下,緩緩道:「你是在我到來之前,就來找盛文愷了?」
江懷越淡淡道:「在出宮的路上,我就覺得以先生的心思,應該不會那樣輕易被人查出真實住所。因此我令人帶隊前往咸宜坊的小院,自己則來找盛大人。畢竟,當此情形之下,先生若是想走,最有能力幫你出城的就是他了。」
「盛大人,你倒還真是善於演戲!」沈睿盯著盛文愷,「你我同為遼王效勞,而今你居然將我出賣!」
盛文愷神色有些不安,迅疾道:「程先生,論起虛張聲勢顛倒黑白的本領,我對你還是自愧不如。你剛才說什麼江掌印把你為遼王效忠的事告知了萬歲,豈不全是一派謊言?遼王從始至終都不希望萬歲有後,然而金玉音卻背棄太后接近萬歲,如今更懷上了身孕,這恐怕,和你也不會毫無關聯吧?」
沈睿面色發沉,對他的質問不加理睬,反而上前一步,直視著江懷越:「你將這些事也都跟他說了?遼王的信任,對你而言真是如此一錢不值?承景帝早已對你心存嫌隙,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以為將我抓捕起來送進宮去,他就能對你刮目相看,從今往後再無芥蒂?」
「先生,事到如今,你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為遼王辦事的嗎?」江懷越搖了搖頭,「正如盛大人剛才所說,若你真是對遼王盡忠盡責,那金玉音又怎麼可能步步榮升,直至身懷六甲?」他停頓了片刻,聲音有些發沉,「你就是金玉音的表兄,沈睿,不是嗎?她在杭州時,最親密,也最崇敬仰慕的那個人。」
沈睿深深呼吸了一下,道:「既然你這樣問了,我再否認也並無意義。」
「因此你在重遇她之後,便開始漸漸背離了原先為遼王效力的道路,轉而與金玉音聯手。然而表面上卻還是遼王的秘密幕僚,藉助他在京城的勢力與資產,逐漸拉攏收買群臣,也好一步步穩固金賢妃在朝中眾臣間的口碑。只可惜遼王遠離京城,雖不滿於金賢妃上位,卻並不清楚你與她的關係,相反還讓你想方設法阻止其懷孕。先生自然只是口上應允,實則已經不再只為遼王考慮,你更多想著的是,應該是你自己,和金賢妃的將來。」
盛文愷聽到這裡,也不由轉而注視著沈睿。沈睿卻冷淡道:「就算我與賢妃年少時相熟,可分別十餘年,她已是宮中女子,我又怎麼可能還存有非分之想?江掌印,你這樣說話,似乎也有些捕風捉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