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景帝長嘆一聲,不再發問。正在這時,殿外腳步匆匆,內侍奔來報說:「裴公公從長樂宮回來了。」
「傳!」
門扉開啟,裴炎神情緊張地進入內室,跪拜道:「萬歲,穩婆說賢妃娘娘腹中的嬰兒胎位不正,很是難辦。」
承景帝臉色晦暗,心中滋味複雜難言。如果先前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眼下聽到這樣的消息,只怕他會心急如焚。然而江懷越說到的那個沈睿和賢妃的關係,令承景帝實在難以想像。
在他心中,金玉音一直都與其他妃嬪不同,氣質如蘭高雅淡泊,怎麼會……
「萬歲,其實有句話小的一直不敢明說……」裴炎猶豫了半晌,試探著抬頭看看承景帝,見他望向自己,便大著膽子道,「江懷越此人,早在賢妃娘娘還是女官之時,就對她存有覬覦,只是礙於身份沒敢行動。而後娘娘得到萬歲寵愛,他看在眼中,是既悔又恨……」
「裴炎!你怎麼能這樣惡意中傷江掌印?!」余德廣忍不住低聲呵斥,「毫無憑據的話,也敢在萬歲面前說?!」
裴炎見承景帝神情有異,更是抬起頭直視余德廣:「怎麼,他原先經常找機會與賢妃娘娘說話,很多人都看在眼裡,娘娘行為端莊不給他機會,誰知道他會不會懷恨在心,公報私仇?!要是你說我的指責毫無依據,那江懷越對賢妃娘娘的誣陷豈不是也一樣如此?!」
「休要再胡言亂語!」承景帝慍惱斥責,然而心緒更加煩亂了。
外面又有腳步聲迫近,內侍高聲通傳:「江掌印回來了!」
承景帝陰沉著臉,看了看裴炎和余德廣,終於發話讓江懷越進來。
江懷越星夜趕回仍腳步輕疾,一到近前當即拜倒:「萬歲,臣先前說的那個男子沈睿,已經被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承景帝不禁發問。
「只是,他眼見走投無路,已經引刀自盡。」江懷越說罷,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裴炎。
「自盡?!」承景帝一震,「那豈非是死無對證?!」
裴炎冷哂道:「萬歲明鑑,這人一死,江掌印完全可以任意編排,哪還有半點可信之處?」
江懷越看都沒看他,朗聲道:「雖然沈睿已死,但他自盡之時,除了臣在旁邊外,還有左軍都督府的盛文愷盛大人。萬歲若想知道詳情,可命他進來回話。」
「盛文愷?」承景帝沉思片刻,目光渺遠,忽而又道,「宣他進來。」
一聲聲宣召蔓延遠去,沒過多久,已換上了官服的盛文愷匆匆趕來。
他雖也是在官場沉浮多年,但還是第一次進入乾清宮面對君王。當此燈火高照,光影曳動之際,盛文愷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叩首行禮。
上方傳來了承景帝低沉的聲音:「那個沈睿,為什麼會死在你家裡?」
盛文愷匍匐答道:「啟稟萬歲,沈睿先前拜訪過微臣,因他言談文雅,頗有見識,臣欣賞其才學,便與他成為朋友,平素也有不少往來。今夜他忽然來訪,卻說是宮中出事,他怕牽連自身,請臣利用職務之便,助他連夜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