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為選了個好時機, 河畔的風雖然多,可也有停歇的時候。他抓住了這個機會, 看著遠方靜止的銅錢放出了一箭, 可誰知就在箭矢脫手的那一瞬間, 又一陣風打亂了他的節奏——遠處彩帶懸掛的銅錢晃了晃,裹挾著風聲射來的箭矢連邊都沒擦到就飛了過去。
圍觀眾人見狀頓時發出了噓聲,原本的期待也變成了失望。也許是許常青之前姿態擺得太足,甚至還有人站在人去中咕噥著「繡花枕頭」、「裝腔作勢」之類的詞。
伴著河風,這些話傳入了許常青的耳中,原本就因近況而變得敏感的心思頓時就被刺激了。他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抓住弓的手越發緊了,咬牙問旁邊的公子哥:「抱歉,方才突然起風,是我沒料到一時失手,可以再來一次嗎?」
公子哥倒是無所謂,撓了撓臉頰說道:「隨便你,箭矢多得是。」
許常青聽到這話也沒說什麼,點點頭就又拿起了一支箭。圍觀的人又安靜下來,繼續看他搭弓、放箭、射空,如此一連四五次下來,藉口都找不到了,圍觀的人也徹底失去了興趣。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揚聲說道:「誒,我說那位公子,您差不多試試就得了。我看您也不像是缺那點東西的人,還真準備把人家的箭都射光不成?!」
這話一出,許常青徹底掛不住臉了,正準備去拿箭的手也僵在了原地,看著尷尬得不行。
季暢稍稍有些幸災樂禍,可面上卻還保持著沉穩,只低聲在喬玥耳邊說道:「你看,我就說他不行的吧,只是個花架子而已。」
喬玥自然聽出了她的小心思,唇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挽著她手臂便道:「是是是,你說得都對,我就知道你最厲害了。」說著笑盈盈的望向季暢,眸中具是信賴。
季暢被誇得有些飄,雖然她現在都還沒上場射箭,可喬玥卻已經給予了莫大的期待。
這邊兩人低聲膩歪,那邊許常青終於放下弓箭難堪的下場。他丟了臉就想走,可趙書萱卻不讓,強拉著他留下了:「別急著走,喬玥他們不是還要比嗎?那季暢就是個病秧子,我看她連弓都不一定能拉開。咱們留下來看看,這遊戲這麼難,我就不信她們能行。」
許常青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留下了。雖然他信心滿滿的上場,灰溜溜敗退很丟臉,可如果季暢上場真的連弓都拉不開,那就更丟人了。
自以為謙謙君子的許常青,心中其實也不乏惡意,便是等著看季暢的好戲。
可季暢會有好戲讓他看到嗎?自然是不會的。
許常青退場之後季暢也沒矯情,與喬玥低語一句後,便提著弓走到了許常青之前的位置。她修長的手指在箭筒里撥過,隨意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卻沒有立刻開弓。
圍觀看熱鬧的人等了等,卻只見場上少年盯著遠處銅錢看個不停,好半晌都沒舉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看著銅錢走神了——與之前許常青的待遇差不多,或許因為季暢生得比許常青還要漂亮羸弱,季暢站著一箭未發就已經得到了一片噓聲,讓聽到的許常青心裡平衡了不少。
可這些並沒有影響到季暢,她不動只是在判斷河風對銅錢以及箭矢的影響。善射的人不一定會多麼複雜的計算,可他們早就在各種環境中練出了習慣與直覺,也會以此調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