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葉青瑤被葉群山關了起來,畢竟她殺了人還暴打知縣,沒有點兒懲罰是不行的;後來皇上的諭旨下來了,稱“夜隨心剿匪有功,又曾在保州協助破過採花賊案”,由此破例,封她為北越第一個女提轄。
其實北越原本沒有提轄這個官職,編出來就是唬人的,連個品級都沒有;可這官職既然編了,“夜隨心”就是那第一人,誰也不能找一個小官的麻煩。
當然賞罰要分明,畢竟她打過知縣,身為無品級的提轄就是以下犯上,按例一頓板子仍是少不了。
挨完板子後,她一瘸一拐地留在洛陽城養傷,這一待就待到了繼任知府上任。
她聽說,五奶奶的弟弟一死她沒了著落,最後還是回了計家,計筱兒常去探望,她的生活總之是不愁的。
不過她有時清醒會問起星兒,會問起小弟,眾人只得以“男人在外做事”之類的理由搪塞過去。
好在她清醒的時間很短。這時,眾人便又慶幸起她還好是個瘋子。
小石頭的弟弟被留在府衙,不過幾天後他就出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裡。即便擔心他將成為第二個小石頭,他自己做下的選擇,誰攔也沒用。
荒山上又多了幾座墳,而洛陽,依舊是那個洛陽。
這一天,繼任的知府來了。洛陽城門口新貼起一張告示:為杜絕山匪東山再起,即日起全省百姓經過各要道,都需被盤查身份。
以及舊的徵兵告示下多出一條:全國年滿十六歲及以上的男子,只要是平日遊手好閒的,一律強制徵兵,不得違抗。
於是洛陽城裡颳起了一股風,一夜之後,滿大街的混混不見了蹤影,即便是那些躲在家中的也難逃一劫。對於“遊手好閒”的界定,官府並沒有明確的標準,而是鼓勵民眾之間互相揭發。那些真正的混混,被拉走也就罷了;有些明明是有做工的,不過是平日被街坊們看著不順眼,竟也被揭發,一同拉去了西北。
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把火未免燒過頭了。
她拄著拐面對一整條空蕩蕩的街,想起在保州時,王貴給她倒的苦水。
失去生產的城好像一下子死寂了下去。所謂民生,便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矯枉過正,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低聲喃喃。
葉群山站在她身旁若無其事地盤著核桃:“計家一事就已驚動京畿,如今賊寇謀害朝廷命官,是謀反,從嚴整治是殺雞儆猴。而且也不光是這裡一處,北越全國都出了徵兵的告文。你也不用對這件事太過自責,你是有功的,是提轄,辦案時殺個把賊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