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沒有發作,她平靜地收下了所有的禮物,接著宣布了宴會的開始。
舒書蘭第一次知道食不下咽的感覺。因為女皇的偏愛,她經常拿著自己製造的東西出入皇宮,也嘗過不少次御廚的手藝,甚至還仗著女皇的脾氣,要過不少御膳點心,只有這一次味同嚼蠟。
宴至一半,舒書蘭尋了個藉口走出大殿,沒有在宮中亂走,而是在不遠處透氣。殿內歌舞昇平,殿外微涼的夜風讓她漸漸平靜,噎在心口的鬱氣慢慢吐出。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舒姑娘。”
“見過端陽王。”舒書蘭心中詫異,然而面上不顯,轉身行禮。
“舒姑娘不必多禮,”端陽王依舊是一副溫和的模樣,似乎對這裡的巧遇也很驚訝,“你也不喜歡裡面的氛圍?”
“只是不勝酒力而已。”她小心的規避陷阱,女帝的寵愛是壘高的玻璃塔台,有無數拿著錘子的人想讓她從高處跌落,所以她必須謹言慎行,這樣的怨憤之語,被有心人聽見就是一把彈劾他的利刃。
燕修然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歉疚地對她笑笑,換了話題。然而無論如何言語,舒書蘭依舊是一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的樣子,她並不覺得一個王爺如此平易近人代表著什麼,也聽不懂他言語之間的暗示,這一切都令燕修然感到惱怒,在察覺到對方的再次走神後,他識趣地離開。
轉身就沉下臉,這樣的表情一閃而過,讓前來循著他的太監以為自己眼花了。
舒書蘭鬆了口氣,她總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看見那些壽禮時就熊熊燃燒著,美食佳釀無法讓火焰熄滅,走出大殿,在與端陽王的對話中,她已經壓抑不住它。
這個冰冷的階級森嚴的社會,一層層桎梏讓她宛如被蛛網纏繞住的蝴蝶那樣,羽翼無力地扇動著,找不到掙脫的方法。野心就是這樣滋生的,要做到最頂尖的那個人,像那團試圖燃燒一切的火焰那樣,將最高的權柄握於手中。
舒書蘭大口地喘息幾聲,臉上布滿酒後的潮紅,眼睛卻亮的猶如天上星辰。
“我要見陛下。”她攔住一旁的宮女,開口後的聲音還有一些不穩,端陽王讓她想到了更好的投名狀,她要做女帝手中最鋒利的刀,權傾朝野,才能改變她想要改變的東西,哪怕最後會與那個人為敵。
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無論何時都透著淡漠、冰冷、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
與這樣的人為敵,那團火焰瑟縮了一下,又更為猛烈地燃燒起來,將一切燃燒殆盡,哪怕是自己,也可以作為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