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來聖旨了。”謝管家急得滿頭大汗,邁著小短腿,從前院一路跑了進來,一雙胖短腿竟也邁出了風火輪的味道。
“不好”和“聖旨”兩字連在一起,讓軒轅皓聽得異常刺耳。
春月推門出來,裡面傳來張嬤嬤的喝聲:“謝狗子,你老糊塗了,這樣的話也能亂喊?!”
謝管家自覺失言,捂住了嘴,看到站在屋外的軒轅皓生生剎車,那人站在參天的榕樹下,如利劍出鞘,目光冷肅,威儀天成。
謝府的主子如今只有穆霜一人了。前來正廳接旨的亦只有她一人。
禮部儀官楊棟一道長長的賜婚聖旨中氣十足地朗聲念完,“接旨”,俯腰躬身雙手托著明黃聖旨,遞向未來太子妃。
久未有動靜。
余光中只見一人頂著一頭黑鴉鴉的烏髮,跪得紋絲不動。
為什麼還不歡天喜地地接旨?要知道太子可是比這業都第一美男子朔風還美上一分的少年郎。之所以沒能登上榜首,是因為身份太過尊貴,眾人不敢私議。如此有貌有才有著天下第一家世的貴公子,不應該爭著搶著要麼?
要知道,這聖旨一出,可是碎了半數業都小姐們的芳心。尤其是羅家三小姐,己抑鬱成疾。
這穆小姐定是被這天大的餡餅砸暈了,楊棟是如此想的。“穆家六小姐”,他出聲提醒被喜悅沖呆了的未來太子妃,快來接旨。
未來太子妃絲毫沒有動靜,頭頂上的珠花蝴蝶連薄紗翅膀都未震動一下。
四十出頭的楊棟仍然維持著躬身托舉的姿勢,先是腰酸了,再是肩膀和雙手,漸漸的身子晃動起來。怕是還未等未來太子妃回神,自己先要摔倒失禮了。
作為經驗豐富,有理想有抱負的三品大員他決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出錯,壞了自己的錦繡仕途。
楊棟咬牙切齒地堅持著,誰來用力搖醒這位穆六小姐!四周靜悄悄的,這諾大的謝府只有穆六小姐一個主子。
楊棟頭上冒出了冷汗,費力抬頭環顧,腦子裡悲催地想著各種解圍方法,突然一雙黑色皂腳靴出現在眼前,順著黑色雲紋袍子再往上瞧,是一張俊逸淡漠的臉。
“噗通”楊棟腿一軟,順勢五體投地俯拜下來:“臣參見太子。”
穆霜確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聖旨砸暈了。不是喜悅是驚俱,晴天霹靂,這道莫名其妙的聖旨為她指了一道迷茫又叵測的前路。
“深宮內苑,遠不及江邊漁婦快樂逍遙。”這是幼時母親說的一句話。此刻反覆縈繞在耳間。
皂腳靴停在穆霜面前,將她扶起,聖旨順勢塞入她手中。
聖旨像烙鐵,燙得穆霜的手瑟縮了一下,一雙骨節分明大手,裹住她的小手,替她用力地握住聖旨。
穆霜抬眼看向來人,背著光,面目模糊,那渡著光暈的身形卻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