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院正聞言,拼了命地磕頭,血從額間蜿蜒而下,異常恐怖,哭嗆:“求太子妃饒命,臣的兒孫皆扣在羅府啊。”
穆霜聞言淚終於落下,雙手握拳,痛苦地質問:“你的孩子是一條人命,我肚子裡的便不是了麼?!”
說完伏在被上輕抽泣,到底還是沒讓人去報信。
軒轅澤在一邊看得心酸,想要上前安慰,卻詞窮理屈,最後只結結巴巴地說:“別哭,別哭……。”
他覺得活了二十年,沒見過比穆霜哭得更可憐的了。愣愣地站在床頭,一愁莫展,別無他法,只反覆地說著“別哭”。
“我想回家。”穆霜哭累了,抹了抹臉頰道。
“好。”軒轅澤趕緊應下,命人抬來軟轎,等她換好衣衫,略作收拾,就讓一個強壯的嬤嬤駝上了轎。
王福貴看到被宮抬出來的丫鬟們,已慌亂到了極點。
丫鬟們都受了杖責,一個個去了半條命。要人命的是,未見她們的主子。
手忙腳亂地令人把她們送回府,便得到四王爺遞來的消息,太子妃流產了。
石破天驚,王福貴驚過之後,簡直要以頭嗆地,以死補過了。縱死千萬次也不及太子妃腹中骨肉分毫。
這個胎兒是主子夫婦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可沒等人知道他的存在就沒了,是怎樣的心痛。
尤其是太子若是知道這樁事,怕是要瘋了吧。沒人知道太子是怎樣期盼著這個孩兒的。有數次,他都遠遠地看見太子手中執著一件小衣,站在西北角一處僻靜院子裡的李樹下,閉目祈求。
王福貴不敢想,等太子知道會怎麼樣,而自已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當他聽到軟橋中太子妃虛弱冷淡的聲音,縱使遊走於宮庭權貴之間四十年,看慣了各種生死,不由地也當場紅了眼眶。
太子妃道:“送我回穆宅。”
走在一側的軒轅澤聞言猛然抬頭,只見王福貴只是身子一顫,並無二話,只揮手讓人調轉方向,一隊人馬向穆宅走去。
行出幾步,王福貴忍不住問:“穆宅久未去住,奴才讓張嬤嬤從太府帶些用物過來?”
靜默一會兒,橋內才出聲:“不必了,只讓張嬤嬤來就行,日常需用就現買吧。”
王福貴腳步一頓,含淚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橋子落在一處院落前。
扣響門扉,一老僕慢吞吞地開了門,一見來者,驚得呆在原地。直到嬤嬤背起穆霜越過他走進宅子,才恍然大悟:“小姐來……哦,太……太子妃來啦。”
老僕跟在穆霜後面,團團轉,“小姐這是怎麼了?病了?哎呀,今日菜也沒買?小姐屋裡炭爐還沒生,春月上哪兒了,也不事先來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