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先機的那位似乎並不急於上位。後勁十足的那位卻也不怎麼來勢洶洶咄咄逼人,只領著四萬精兵安安靜靜地駐紮於城門口,不入不退,這一住便是三日。
業都城內人心惶惶,唯恐死而復生的四王爺一個不忿下令攻城,生靈塗炭。
幾天內業都悄然興起了一種說法,先皇廢太子是想把皇位傳與四王爺軒轅澤,不幸的是這道旨意未及頒布便遭了毒害。
這樣的流言先是在關心家國大事天真的世家小姐如王倚雲之類女流之輩流傳。漸漸這種說法得到文人學子們的支持,再後來部分權貴官員亦參與了進來,分成兩派,支持軒轅皓與支持軒轅澤的。
支持太子軒轅皓一派的自然是催促他趕緊舉行登基儀式。紛紛捶胸頓足,若早在一月前就登基,哪來的這麼多么蛾子!這回倒好悠哉悠哉出門一月,還跟回一個死而復生戰功赫赫的四王爺來搶皇位。如今先前忽略被廢的一段又被人重新提起,太子成三皇子了。
支持軒轅澤的一方,亦急得如無頭蒼蠅般團團亂轉,皆因他們至今還未聯絡上四王爺,根本不知他心裡如何打算。按他那位還未定親的未來未婚妻王大小姐之言,四王爺仁孝不欲在城前與兄長兵戈相向,不過是在等一個契機,等民心之所向。論才幹,人品,出身四王爺皆優於三皇子軒轅皓。哦,關鍵是出身。在業,素來子憑母貴,講究出身。當年事事不如的四王爺的軒轅皓能被封為太子不過是鳩占雀巢誑了嫡子名頭,好在先皇及時醒悟廢了他的太子位。而四王爺卻是貴妃所生,自小便深受皇寵,是如今大業出身最貴重的皇子。
初冬之季,萬物蕭瑟,窗外的梧桐已只剩下光禿禿灰色的枝幹。
王芮之的書房,門窗緊閉,卻阻不斷內里的怒斥聲。
“你私自煽動流言挑起皇位之爭引起紛端,苦的是天下百姓,毀的是大業基業!”王相怒極忍不住一巴掌呼了上去,“一己之私,置王家歷代先祖於何地!”
王倚雲生受了一掌,依然倔強地跪立,哭道:“求爺爺幫幫四王爺,四王爺才幹出眾,人品貴重,又禮賢下士,比那心思莫測的三皇子更擔得起大位。”
王芮之望著窗外默然不語。
王倚雲又輕聲道:“爺爺其實清楚不是麼?聖心所向一直是四王爺一人而已。先皇待王家不薄,王家豈可違逆聖意?”
窗外颳起一陣寒風,呼呼地風聲拍打著窗棱,無處不在的風透過窗門間隙漏了進來,捲起了桌案上的一疊宣紙,帶起了擱於筆架上的筆。飽蘸濃墨的筆眼看就要落在紙上,被王芮之及時地握住放回,又拿起鎮紙壓好宣紙,這才長嘆道:“如今王家已有口難辯,只乞莫要成為大業罪人才好。你的心思祖父明白,若四王爺有幸能登大位,王家便就此隱退吧。”
“祖父……”王倚雲驚道。
“出去吧。”王芮之拂袖而坐。
“祖父!”
王芮之提筆書寫,聽到叫聲,只筆尖一頓,並不抬眼,失望地道:“終是縱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為禍累全家。”
數日之後,在文子學子的請願聲中,業都主城門大開,軒轅皓領著業都中大小官員出城迎接四王爺得勝歸朝。
與其說迎接,眾官員不如說相求。再不來和這個看去和煦實則陰晴不定四王爺打個照面,問下意欲何為,他們都要犯心臟病了。原本以為先皇只剩三皇子一根獨苗了,自然以他為尊,如今橫空冒出個手握兵權死而復生的人,自然……自然有些尷尬有些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