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楚辰霄因為病重,不再另搬寢宮,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
楚曄一進門便聞到濃濃藥味,這樣的藥味,一天比一天重。
太醫高修遠正在給楚辰霄施針,見到他慌忙要行禮。
楚曄擺擺手,“不必了,你忙你的。”說著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施針。
高修遠已年近五旬,卻鶴髮童顏,頗有幾分仙風道骨,高家世代為珉楚國御醫,他也不例外。施完針,高修遠起身告退。
楚曄突然叫住他問:“令谷主還好吧?”
高修遠愣了愣才答:“師弟他很好。前些日子收到他信件,說已回谷中,一切安好。不過他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又說,等處理好谷中事情,又要出趟遠門。皇上與師弟認識”
“嗯。”楚曄這才感到這個話題太過突兀,轉口問,“父皇近來如何?”
高修遠搖搖頭,“還是老樣子,太上皇憑著自己的執念硬撐著一口氣。”隨後他壓低聲音說:“最多也就半月光景了。”
楚曄閉口不再言語。高修遠告退後,才慢慢走到楚辰霄床前,拖了張椅子坐下。
楚辰霄剛施完針,顯得有些精神,指了指屋角,那裡整整齊齊地放了五口上了鎖的大箱子,說:“老四送來的,說是蕭九姑娘的東西。讓你找個清靜的地方放一放。”
“若大的鎮國公府都沒地方放幾口箱子麼?”楚曄嘴上雖如此說,到底還是讓太監們將幾口箱子抬入了他的寢宮。
“曄兒。”楚辰霄看著垂目正坐的楚曄神色幾經變幻,才開口道,“老四希望這件事過後,我們能幫蕭九隱去身份,換個新的身份讓她出宮。”
楚曄猛地抬眼,原本晦暗的眸子驟然間光華浮動。
楚辰霄被下的手掌蜷了又散,散了又蜷……。
窗外夜色沉沉,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屋內燭火如豆,搖搖曳曳。自己如今唯一僅有的孩子背光而坐,看不清五官神色,唯有一雙肖似自己的眼睛因他的一句話而放出異樣的神采。
原本接下來打算要說的話,在這寂廖冰冷的深宮再也開不了口。
李輕雪回屋沒多久,敬事房便派人來傳信,今日去甘露殿侍寢。
合宮上下欣喜萬分,李輕雪羞嗒嗒地由宮女們將她漱洗乾淨,打扮一新,這才坐上軟橋。
依業宮慣例宮妃侍寢一般都在甘露殿。只有極受寵的妃嬪,皇上才會去她的殿宇。
去甘露殿是不允許帶伺侯奴才的。
李輕雪一人上了甘露殿的軟橋後,被人一徑抬到了甘露殿東側殿。
王德貴早就侯在門前,見人來了,慌忙請進屋,端茶倒水,恭維奉承……,狠狠地一頓馬屁,把李輕雪哄得又羞又得意。
火候差不多,王德貴便道:“奴才這就去上稟皇上,說娘娘已在此處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