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很不舒服,頭腦也不是很慶幸,昏昏沉沉忍痛了大半宿,硬是一聲沒吭,憑著本能和直覺找到了愛人,見到了全心信賴的人,就不自覺地降低了對自己的要求。她被這人寵慣了,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活該就是被打理照料得妥妥噹噹來享福的,結果現在這麼難受,一定都怪他。
宿淼的思維都被寒毒侵蝕斷了,只是本能而直接地覺得,以前跟這人在一塊兒,每天都快活得不行。現在自己這麼不舒服,是不是因為對方不喜歡她對她不好了,登時把自己委屈得不行。
委屈歸委屈,宿淼的手還是牢牢摟著對方不肯放,臉頰也一個勁在對方胸膛上蹭來蹭去,仿佛小貓無言的討好,你喜歡我嗎?你再多喜歡我一點吧。
溯懷被那雙紅彤彤的眸子一睞,只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不會動彈了,好半晌才恢復了神智,伸手試圖將人拉直,離遠點兒。
可一碰她,宿淼就嚶嗚嗚地哭起來,溯懷手一抖,最終也沒把她拉開。
他嘆息一聲,在一室皎潔的月光里坐了良久,才終於出聲道:「這位檀越,你來找小僧,所為何事?」
宿淼搖搖頭,支支吾吾地回答著問題:「好冷好冷,我好冷啊。」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手塞進了人家衣服里去,貼到結實有力的肌肉,才仿佛從冬雪裡被救出來拎到了火爐旁,眉宇微松,發出滿足的嘆息。
溯懷卻是皺著眉,懷中的人嬌小滾燙,手心也是一團小火爐一般,並無冰寒之兆,為何會直呼怕冷?他伸手探探宿淼的額頭,雖然熱燙,卻也並非高燒之症,宿淼並不牴觸他的觸碰,反而貓一般蹭過來,在他手心裡讓他多摸了幾下,神情變得更加輕鬆了些。
溯懷抿抿唇,似是有所猜測,問道:「哪裡冷?痛嗎?」
宿淼聽得懂他話里的關懷之意,先前那點委屈也飛走不見了,睜開眼水潤潤地瞧著他,半晌甜甜一笑:「看到你就不痛啦。」
嬌生慣養的長公主,原本就是蜜罐里泡大的,如今這樣著意撒嬌討好,還不把人的心都甜飛了。溯懷晃了會兒神,隨即大約能確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女檀越恐怕是中了毒,他之前有所耳聞,因這毒也與他有關。準確的說,與他的體質有關。溯懷生來是純陽體質,陽氣旺盛頂天,日常生活與常人無異,但有種西域寒毒,據傳任何人都無法抵禦,卻偏偏奈何不了他,而且,身中寒毒之人,只有依靠純陽體質之人的慰藉,才能順當地熬過去。
這是溯懷的師父在叮囑溯懷時順帶提到的,他記住了卻一直沒放心上,直到今天看見宿淼的症狀,才猛然想起這回事。
溯懷嘆息一聲,懷中的女檀越離他稍遠些,便吚吚嗚嗚地喊痛,他實在下不去手,只好也半躺下來,倚在她旁邊,借出自己的一條胳膊供人靠著摟著,好半晌,宿淼的呼吸才漸漸平順,噙著淚睡著了。
窗外月光如水,溯懷卻再無睡意,雙目微垂,盯著這忽然出現的人,冷毅面容不知在思索些什麼,許久之後,他微微抬手,拭去了那小臉上殘留的淚痕。
直到天光逐漸亮起,鳥兒啁啾聲音傳來,溯懷的院外也響起輕快腳步聲。
「師……」小和尚話未說完,忽覺身上某處被氣勁打中,接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和尚:「???」